深夜的图书馆穹顶下,液态青铜像一条活蛇般在通风管道中游走。金属摩擦声与液体流动的黏腻声响交织,仿佛某种古老生物在啃噬建筑的血肉。最先被发现的是三楼古籍修复室的管理员——张教授。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青铜色纹路,手中握着的《古代汉语》教材书页无风自动,泛黄的纸张上浮现出幽蓝的甲骨文。
“青铜纪元……终将吞噬……”他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瞳孔已化作两团跳动的青铜火焰。
次日上午,化学系的王教授走进教室时,喉结处的青铜纹路已蔓延至锁骨。他用指甲刮擦黑板,粉笔灰簌簌落下,却在半空中凝成一行甲骨文:
「青铜纪元已至,凡人需献祭智慧。」
学生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机自动切换成了甲骨文输入法,键盘上的字母全部扭曲成象形文字。后排的林然试图用英文求救,但发音刚出口就变成一串青铜铃铛般的脆响。她的手腕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川大校史》片段:
「1938年,青铜器群出土于川大校园,其纹路暗合周易卦象,疑为上古文明遗物。」
当楚熵三人冲进图书馆时,眼前的场景令他们胃部痉挛。张教授——或者说早已不是人类的存在——正站在古籍区的中央。他褪去上衣,后背的皮肤完全青铜化,凹陷的脊椎处镶嵌着数十枚发光芯片,每枚芯片都连着一根青铜导管,导管另一端刺入后方学生的颈椎。
“他在植入思维芯片!”白薇尖叫着后退。她看到被感染的学生眼皮跳动着青铜色光芒,嘴唇无声翕动,念叨着《川大校训》的青铜版变体:
「海纳百川,可蚀万灵。」
张教授举起教材当作骨锯,猛地切入一名学生的胸腔。书本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纸页上的甲骨文竟化作实体青铜虫,钻进学生的肋间。被开膛的学生没有惨叫,反而露出诡异的微笑,胸腔内浮现出一块刻满卦象的青铜板。
荷叶颤抖着翻开那本染血的《川大校史》,泛黄的照片突然渗出青铜液体。1938年的考古照片上,那尊着名的青铜神树雕像竟长着与张教授相同的面孔。书页边缘浮现出血字注释:
「第7次轮回记录:观测者007已确认,青铜思维芯片可加速纪元重启。」
楚熵突然捂住额头,量子核心在他胸口剧烈震颤。视网膜上投射出一段加密影像——1938年的考古队员正在举行祭祀仪式,他们抬着的青铜神树底座上,赫然刻着条形码:
No.007
整座图书馆开始震动,书架上的典籍自动飞向中央,书脊拼合成巨大的青铜蜂巢。每根导管都连接着一颗跳动的青铜心脏,而张教授的身影在蜂巢深处不断分裂,最终化作七道青铜虚影——对应七个平行时空的自己。
“你们永远无法阻止青铜纪元。”所有张教授的声音重叠轰鸣,“校史就是预言,而你们……只是青铜思维的养料。”
白薇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的甲骨文输入法自动翻译出一段求救信号。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屏幕上:
「洪明!启动量子计算机反向入侵!」
图书馆顶层的应急灯突然爆裂,楚熵抓住坠落的钨丝灯管刺入胸口。量子核心迸发的蓝光与青铜液体相撞,竟在空气中撕开一道裂缝。他望见裂缝后的景象——无数青铜棺椁悬浮在虚空,每具棺内都躺着与自己面容相同的人,脖颈处烙着No.007。
“这是……所有轮回的我。”楚熵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植入芯片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为了筛选。”
白薇趁机将手术刀扎进最近的青铜导管,粘稠的青铜血液喷溅在《古代汉语》教材上。书页上的甲骨文突然扭曲成二维码,扫描后弹出一条视频——1938年的考古现场,张教授正对着镜头微笑:
“第7次实验开始,当青铜思维覆盖全校时,观测者007将亲自迎接青铜神降。”
通风管道传来密集的抓挠声,液态青铜如尸斑般爬满墙壁。楚熵拽着白薇跃上古籍修复室的穹顶,透过天窗看见操场上的人群正在融化——他们的皮肤褪成青铜色,骨骼重组为刻满校训的青铜立柱。
“快走!”洪明突然从量子计算机机房冲出,手里攥着烧焦的电路板,“逆向程序只能维持十分钟,必须找到青铜核心的本体!”
他们奔向图书馆地下一层,却在档案室门前撞见最恐怖的景象——1938年的青铜神树从地板破土而出,每根枝桠都挂着一名现代学生的尸体。树根处堆满带条形码的头骨,最新那具的头骨上还粘着张教授的皮肤碎屑。
楚熵的量子核心突然发出悲鸣,视网膜上的投射信息让他浑身血液凝固:
「第200次轮回,观测者007终于发现——青铜纪元的神,正是他自己。」
楚熵的后背重重撞在图书馆古籍区的青铜书架上,鲜血顺着脊椎滴落在地面裂纹中。他的瞳孔因量子核心过载而泛起金属光泽,手指深深抠入墙面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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