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u Schmidt!"电话那头,周小林的声音尖得刺耳,"我赢了!用你教我的方法!"
艾玛开了免提,好让我也听到这个好消息。我们正在为明天的德国代表团做最后准备,客厅地板上铺满了上海地图和行程表。
"太棒了!"艾玛用中文回应,"你爸爸妈妈高兴吗?"
"高兴疯了!"周小林切换回德语,"妈妈说要把你的教学视频发到家长群里!"
挂断电话后,艾玛呆坐在一堆资料中间。自从那次失败的生日派对后,她开始把课堂游戏录成短视频发在家长群,原本只是想让家长们理解她的教学方法。没想到视频被不断转发,最后连校长都找她谈话——这次是表扬。
"看来你的奶酪火锅复仇计划成功了。"我调侃道。
艾玛拿起抱枕砸我:"这叫专业坚持!"
门铃突然响起。快递员送来一个包裹,寄件人是"黄山程奶奶"。
"又是奶奶的爱心包裹?"艾玛熟练地拆开,里面是两罐茶叶和一封信。
我展开信纸,奶奶歪歪扭扭的字迹跃入眼帘:
"朗朗、艾玛:
茶叶是新炒的,记得用80度水泡。艾玛上次说喜欢,我特地多寄些。
你们吵架和好了吧?年轻人哪有不拌嘴的。当年你爷爷跟我吵得最凶那次,是为了一碗豆腐脑该吃甜的还是咸的..."
艾玛凑过来看,虽然看不懂汉字,但指着"豆腐脑"三个字问:"这是什么?"
我解释后,她大笑:"所以你们家为食物吵架是遗传?"
奶奶的信最后写道:"对了,村里要开发旅游,想找懂外语的顾问。你们有兴趣吗?"
这个提议来得正是时候。明天开始的德国团是我第一个定制游项目,艾玛的教学视频也开始受到关注。也许,我们真的能在上海和黄山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事业道路。
汉诺威代表团的首席工程师穆勒先生是个严肃的秃顶男人,初见时对我充满怀疑。
"我们在中国有过不愉快的导游经历。"他直截了当地说,"希望你不会只带我们去购物点。"
我递上精心准备的行程表:"穆勒先生,这是我根据贵公司需求设计的工业考察路线。上午参观临港的智能工厂,中午在德资企业餐厅用餐,下午与同济大学机械工程学院交流。"
穆勒的眉毛微微抬起:"你会德语?"
"只会基础交流。"我诚实地回答,"但我的未婚妻是瑞士德语老师,她帮我准备了专业术语。"说着,我掏出艾玛制作的德语小抄。
这个细节似乎打动了穆勒。五天的行程中,我不仅带他们参观了常规景点,还安排了许多特别体验:在老弄堂里寻找德国传教士留下的建筑,在豫园的茶室讲解莱布尼茨受《易经》启发的故事,甚至找到了一家地道的德国面包房——老板是穆勒老乡。
最后一天送机时,穆勒握着我的手说:"程先生,你改变了我们对中国的印象。下次来德国,请务必联系我。"
回程的出租车上,我迫不及待地给艾玛打电话。她正在学校开家长会,但还是偷偷接了起来。
"他们很喜欢!"我压低声音,仍掩不住兴奋,"穆勒说会推荐我给其他德国企业!"
"我就知道你能行!"艾玛的声音也充满喜悦,"猜怎么着?校长刚才宣布要推广我的游戏教学法!"
我们同时笑起来,像中了彩票的傻瓜。出租车驶过外滩,夕阳给黄浦江镀上一层金色。我突然觉得,上海不再是我们挣扎求生的丛林,而是一片充满可能的沃土。
奶奶的脑梗发作在凌晨三点。姑姑的电话把我从梦中惊醒,听筒里传来混乱的哭声和医院广播声。
"朗朗,奶奶突然说不出话了...医生说可能是..."
我猛地坐起,撞到了睡在旁边的艾玛。她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奶奶住院了。"我声音发抖,"我得马上回黄山。"
艾玛立刻清醒过来:"我跟你一起。"
"但明天是你的教学比赛..."
"不重要。"她已经跳下床开始收拾行李,"奶奶更重要。"
我们赶最早的高铁回黄山。车厢里几乎没人,窗外天色渐亮,田野和山峦像水彩画般掠过。艾玛握着我的手,她的掌心冰凉但坚定。
"会没事的。"她不断重复,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奶奶那么健康..."
医院走廊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姑姑见到我们,红肿的眼睛又涌出泪水:"医生说梗塞面积不大,但位置不好..."
病房里,奶奶躺在苍白的床单上,显得那么瘦小。她看到我们,眼睛亮了一下,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
"奶奶!"我跪在床边,握住她布满针眼的手,"我们回来了。"
艾玛站在我身后,眼泪无声地流下。她轻轻抚摸奶奶的银发,用德语说着什么。奶奶虽然听不懂,但眼神变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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