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站在办公室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紫砂茶杯。窗外的阳光将昌平市委大院照得透亮,几个年轻干部正匆忙穿过庭院。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任小川,那个让他又欣赏又头疼的常务副市长。
“何书记,任副市长到了。”秘书轻声提醒。
何大清没有转身,只是微微点头。门开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那种刻意为之的轻快节奏,任小川特有的风格。
“何叔!”任小川的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仿佛他们即将讨论的是周末钓鱼计划,而非市政要务。
何大清缓缓转身,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今天的任小川穿着深蓝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地敞开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何大清比谁都清楚,这副表象下隐藏着怎样精明的政治头脑。
“坐。“何大清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坐回宽大的办公椅中。
任小川毫不拘束地坐下,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倒出一粒丢进嘴里。这个动作让何大清眉头微皱——三年前任小川空降到昌平当副县长时,就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最初的他。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何大清开门见山。
任小川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上周开发区那个项目?我已经和国土局那边谈妥了,批文这周就能下来。“
“我说的是雨燕。“何大清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任小川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但何大清注意到他捏着糖纸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个细节让何大清心头一紧——这小子果然对雨燕是上了心的。
“雨燕啊,”任小川的语气轻松得像是谈论天气,“昨天见到了她,她说这次考试拿了全班第三。这丫头聪明着呢,就是太用功,我劝她多出去玩——”
“她十七岁。”何大清打断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任小川终于收起了笑容。他坐直身体,直视何大清的眼睛:“何叔,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请允许我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我对雨燕是认真的,不是您想的那种玩玩而已。”
何大清冷笑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照片上是任小川和不同女性在各种场合的合影——高档餐厅、电影院门口、高尔夫球场。
“三年来,这样的'认真'你有过多少次?”何大清质问道,"小川,我一直欣赏你的能力,但你的私生活..."
任小川出人意料地笑了:“何叔,您调查我?”他拿起照片一张张翻看,“这张是李副部长的女儿,她父亲想撮合我们;这张是王局长的侄女,纯粹公务应酬;这张嘛...”他停顿了一下,"是国安张处的妹妹,当时在谈那个开发区批文。"
何大清眯起眼睛。任小川的回答太流畅了,仿佛早有准备。这个认知让他更加不安——这小子难道预料到会有这场谈话?
“雨燕不一样。”任小川突然说,声音里带着何大清从未听过的柔软,"她...让我想起了我妈年轻时的样子。"
这个回答让何大清愣住了。任主任的夫人,那个坚强女性,早已去世多年。何大清见过她的照片——温婉中带着坚毅的眼神,确实与雨燕有几分神似。
“小川,”何大清换了语气,像长辈对晚辈推心置腹,“你二十七了,家里肯定催得紧。市委宣传部的李副部长有个侄女,模样好家世也好...”
任小川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何大清心头一紧。这小子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何叔,”任小川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谈论天气,“您比我大何婶十四岁吧?我记得何婶今年三十四?”他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您说,十岁的差距和十四岁的差距,哪个更'老牛吃嫩草'?”
何大清感到一阵血液涌上头顶。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那不一样!你何婶那时都……,是个成年人!雨燕还是个学生!”
“明年她就十八了。”任小川不慌不忙地说,“我可以等。再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大清一眼,“您不也觉得政治家的婚姻越早稳定越好吗?我记得您上周还说我该成家了,否则影响晋升。”
何大清哑口无言。他确实说过这话,而且说得没错——在体制内,一个未婚的年轻干部总会让人感觉不够稳重。任小川二十七岁就当上常务副市长,除了能力出众,家庭背景也起了关键作用。但如果想更进一步,婚姻状况确实会成为考量因素。
“何叔,”任小川趁热打铁,“您知道我爸最欣赏您什么吗?就是您看人的眼光。”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三年前您力排众议把我留在昌平,所有人都说我是个纨绔子弟,只有您看出我的价值。”
何大清沉默地看着年轻人的背影。阳光透过窗户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这一刻的任小川看起来如此可靠,与平日里那个吊儿郎当的形象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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