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来的人都被杀了,金科长肯定还会再派人来,此地不宜久留,浩子忍着疼痛,逃进仓库后面的大山。
后半夜,天上电闪雷鸣,地上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找不到地方躲雨,淋成一只落汤鸡,雨水,血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在他身上流淌。
龙国回不去,济国也容不下,再一次走投无路。
浩子在大山里乱走,像一只无头苍蝇,免不了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增添新伤。他的内心绝望到了极点,彷徨无措,悲痛交加,仰问苍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苍天不语,只是一味浇水泼他,驱雷轰他,策电赶他。
天亮雨才停,但并没有放晴,天堆云,山罩雾,雨随时有可能继续下。
包扎伤口的布条被雨浸湿,没有替换,只能解开拧干,重新缠上。疲倦如浪卷,疼痛如刀割,绝望如山压,至于腹中饥饿,暂时还排不上号。
警察肯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怕会来搜山,他对生还抱有希望,不想束手就擒,便得想个办法应对,看了一眼四周,见到处都是坟包,像掉落一地的馒头,心里生出个主意。
手上有刀,可当铲子使,地上泡了半夜水,十分松软,很快便挖好一个大坑,再搭上木枝,堆上泥土,盖上草皮,搬来一块墓碑,一座坟茔便完成。钻进去,用墓碑挡住正前方的口子,天衣无缝,警察搜了两次山,在他旁边经过四次,都没发现端倪。
半夜下山,到农田里偷吃了两天瓜果蔬菜充饥。
第三天傍晚,伤口痒得不行,像是正在被几千几万只虫子咬食,解开一看,全部化脓了,想是坟茔里太潮湿的缘故。正没办法,腹中翻江倒海,哇哇吐了一阵酸水,随即身体里像是着了火,越来越烫,头越来越昏,眼睛逐渐看不见光。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结束了吗?
他钻进坟茔,挡上墓碑,闭眼睡觉。这一觉如果醒不来了,那就这样吧,如果还能醒来,再继续挣扎。
那一夜,他一直在做梦,梦境清晰得可怕。梦见父亲背着他去看病,梦见和大哥一起在山坡上放羊,梦见朝邻居家的酸菜坛子里撒尿,梦见母亲教育他别和人打架,梦见和秀子在床上缠绵,……
不知道睡了多久,从梦中苏醒,推开墓碑,金灿灿的阳光像水一样灌进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钻出坟茔,看见墓碑前摆着一盘熟肉,一盘馒头,和一盘苹果,另有一炷香,尚未燃尽,一堆纸灰,还在冒青烟。
这???来不及多想,浩子在身上擦了擦手,拿起馒头,大口开啃,抓起肉片,一个劲儿朝嘴里塞,不多时,三盘供品已经全部装进肚子里。精神逐渐恢复,快要流失殆尽的生命又重新聚合。
他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感谢了一回,来上坟的人找对了碑,却没发现坟的位置不对,想必是第一次来,且没有知道位置的人陪同。
将墓碑归位,下山,看见一户人家院子里晾着衣服,几分钟后,那衣服已经穿在浩子身上。他大着胆子回到住处,找出药箱,清洗伤口,缠上纱布。
昼伏夜出了几天,心想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得谋条生路,很快生出一个主意。
这天晚上,金骏驰和楚钰喝了七八瓶啤酒,酩酊大醉,刚坐上出租车,酒便醒了,掏出手机,给手下打去电话,“搞定了没?”
手下回复,“马上。”
“搞快,动作麻利些。”
到小区门口,从出租车上下来,又给手下打去电话,连打六七个都没人接,必定是又出了什么岔子,金骏驰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一群废物。”
他心里装着事,没注意身后,进了单元楼,才发现有人跟着,回头看,一眼便认出是浩子。他和浩子见过一次,对浩子的健壮和那双像狼一样锐利的眼睛记忆非常深刻。
浩子从腰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金科长,谈谈?”
辽边市和济国虽然隔着一片海,但商业往来十分频繁,每年都有大量龙国人跑到济国打工,学习济国语言一度成为风潮。济国的语言和文字源自龙国,学习起来比较容易,浩子以前就会一些,偷渡到济国后,勤学了两月,和人交流基本上没有问题。
金骏驰武警出身,在队时蝉联过好几届格斗大赛冠军,虽然浩子手里有刀,但他丝毫不惧,轻蔑一笑,道,“跟我谈,你够档次吗?你们这些偷渡过来的败类,不知道自己连狗都不如?”
浩子大怒,挥刀朝金骏驰砍去。
金骏驰侧身躲开,同时送出一记右勾拳,正中浩子左颊。
浩子退了两步,又挥刀朝金骏驰砍去。
金骏驰再次侧身躲开,同时送出一记左勾拳,正中浩子右颊。
浩子又退了两步,再次挥刀朝金骏驰砍去。
金骏驰抢上去猛的一脚,蹬浩子向后飞出,撞墙倒地。
砍刀脱手,掉在地上,金骏驰捡起刀,抓住衣领将浩子提起,一脸鄙视道,“真以为自己很能打?你这点儿本事,只能在街头逞凶。费老大劲儿找不到你,自己却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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