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赵卫国已是满脸红光地从大队部里搬出了一张破旧的方桌,又不知从哪儿摸索出几张泛黄的草纸和一支半秃的毛笔,蘸了点自带的墨水。
“来来来,大伙儿都别光顾着说,有啥能入股的,都到我这儿来登个记!”赵卫国嗓门洪亮,热情地招呼着。
村民们的热情一旦被点燃,便如干柴遇烈火,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俺家,俺家那口破缸,还能盛水,算一股!”一个精瘦的汉子挤在最前面。
“俺家有几捆扎得结结实实的稻草,冬天垫圈准保暖和!”一个妇人尖着嗓子喊。
“卫国叔,俺爹让俺来说,俺家那头老黄牛,农闲时候也能帮着拉拉料!”一个半大小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李金虎站在一旁,看着这争先恐后的场面,黝黑的脸膛上皱纹都舒展开了,他时不时帮着维持秩序,声音却带着压不住的笑意:“慢点慢点,都有份,别挤坏了赵队长!”
一时间,五花八门的东西都被报了上来:几块旧木板、半袋子干瘪的土豆、几件破旧的农具,甚至还有人说自家婆娘会纳鞋底,以后养殖场的人穿鞋不用愁了。
这些东西在往日里,或许不起眼,甚至有些寒酸,但此刻汇聚在一起,却代表着黑山屯村民们最朴素的期望和信任。
叶凡看着这一切,心中暖流涌动。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到人群外围,对同样挤在前面的二柱使了个眼色。
二柱会意,立刻扯着嗓子喊道:“大伙儿登完记的,都跟我来!咱们趁热打铁,赶紧把养殖场再拾掇拾掇!”
“走走走,干活去!”
“不能光让叶凡小子和二柱累着!”
人群呼啦啦又分出一大半,跟着叶凡和二柱,浩浩荡荡地朝着养殖场走去。
剩下的人则继续围着赵卫国的桌子,七嘴八舌地报着自家的“家底”。
柳如雪和柳如霜姐妹俩也随着人流,来到了养殖场。
眼前的景象,比刚才更加热火朝天。
叶凡站在院子中央,沉稳地指挥着。
“王大伯,您老有经验,这几根木料,您看怎么加固那边的窗框最结实?”
“李三哥,你力气大,这几块石头麻烦你跟二柱一起,把那段墙基再垫高一些。”
“嫂子们手巧,麻烦大家把这些稻草搓成草绳,待会儿糊墙能用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安排得井井有条。
村民们虽然大多是庄稼汉,干起活来却是一把好手,得了明确的指示,立刻各司其职,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有的汉子脱了棉袄,光着膀子,挥舞着铁锹和镐头,清理着最后一些边边角角的垃圾,或者平整着院子里的地面。
有的则从自家带来了斧头、锯子,叮叮当当地修补着破损的门窗,或是加固着屋顶的椽子。
女人们则三五成群地坐在一旁,一边纳着草绳,一边小声地说笑着,不时抬头看看忙碌的男人们,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二柱更是像上了弦的陀螺,一会儿帮着扛木头,一会儿帮着和泥,满头大汗,却咧着嘴,笑得比谁都开心。
他时不时地跑到叶凡身边,听候新的指示,那股子劲头,仿佛要把这几天积攒的力气都使出来。
柳如雪默默地找了个角落,拿起散落的碎木柴,开始细心地归拢。
她看着叶凡在人群中从容调度的身影,那份沉稳和自信,让她心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就该是领头人。
柳如霜则活泼得多,她帮着村民们递工具,捡拾散落的瓦片,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却兴奋得像只小麻雀。
“叶凡哥,你看这块瓦片还能用不?”她举着一块缺了角的瓦片,跑到叶凡面前。
叶凡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笑道:“能用,虽然破了点,但补在不打眼的地方,照样能遮风挡雨。”
他揉了揉柳如霜的头,“去那边帮着婶子们把碎石子捡一捡,小心别扎到手。”
“好嘞!”柳如霜脆生生地应着,又一溜烟跑开了。
整个养殖场,像一个巨大的工地,充满了劳动的喧嚣和汗水的气息。
泥土的芬芳,木屑的清香,混合着人们的谈笑声,构成了一曲充满希望的乐章。
那道由叶凡设计的火墙,在几个有经验的泥瓦匠带领下,砌筑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他们一边砌,一边啧啧称奇。
“这法子真是绝了,以前咋就没人想到呢?”
“可不是,等砌好了,冬天烧上一把火,这屋里头肯定暖和得像春天一样!”
李金虎和赵卫国登记完村民的入股物资,也赶了过来。
看到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欣慰。
“金虎叔,你看这架势,咱们黑山屯,是真的要变样了。”赵卫国感慨道。
李金虎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汗水浸湿却洋溢着笑容的脸庞,沉声道:“人心齐,泰山移。只要大伙儿都憋着一股劲儿,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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