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而闷热的窑炉内,弥漫着刺鼻的灰烬味和浓烈的陶土气息。我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窑壁的凹槽里,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脖颈处的伤口犹如一张不断喷吐的血口,动脉血汹涌而出,与骨灰浆混杂在一起,以一种决绝而疯狂的姿态向外喷射。
那本应在空气中很快凝固的血液,此刻却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着,在空中缓缓凝聚,形成了一条条血契条款。每一滴血珠都宛如一面小小的镜子,清晰地映出父亲那狰狞且扭曲的狞笑的脸。那笑容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我的内心深处,让我感到无比的恐惧和绝望。
“这才是上等釉料!”父亲那尖锐而疯狂的声音在窑炉内回荡,犹如恶魔的咆哮。他迅速地拿起一个陶碗,稳稳地接住我喷溅而出的血,那贪婪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你太爷爷当年用你表姑的血......”他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话语如同冰冷的蛇信,在我耳边不断游走。
“闭嘴!”我愤怒地咆哮着,声音在窑炉内嗡嗡作响。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起身边的碎瓷片,用力地掷向他。碎瓷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带着我满腔的愤怒和仇恨。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飞溅的残片却突然在半空中悬停了下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定住了一般。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它们开始在空中缓缓地移动、重组,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精心地拼凑着什么。不一会儿,“替死鬼”三个血字便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这三个字犹如三把利刃,直直地刺痛了我的心。随后,这些血字竟然齐刷刷地指向我口袋里的手机。
就在这时,手机的屏幕自动亮起,发出一道刺眼的光。屏幕里出现了小鹿的直播画面,她正好奇地试戴着那染血的青铜傩面。那傩面散发着一种阴森而诡异的气息,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小鹿的脸上原本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但此刻却被恐惧和惊愕所取代。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窑顶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砸下一个青花瓷瓶。那青花瓷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死亡的气息朝我袭来。我下意识地翻身躲开,就在我躲开的瞬间,瓶身炸裂成无数锋利的残片。这些残片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迅速地飞舞着,像一群饥饿的野兽,追着我撕咬。
最长的那片碎片如同一条毒蛇,迅速地划过我的喉咙。一阵剧痛瞬间传遍我的全身,伤口处立刻涌出混着普洱茶渣的骨灰浆。那股刺鼻的味道让我几乎窒息,我忍不住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像是要把我的肺咳出来一样。
“哥...用银锁......”表妹那微弱而颤抖的呼唤从满地的血泊中传来。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助。我艰难地伸手摸到脖颈的伤口,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硬物。仔细一看,竟然是她失踪时戴的银锁,此刻它竟深深地嵌在我的皮肉里,仿佛是命运的一种安排。
手机里突然传来小鹿的尖叫,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我连忙看向手机屏幕,只见直播画面里的傩面内侧渗出黑血,那黑血如同一条条蠕动的虫子,顺着傩面的纹路缓缓流下。我眼睁睁看着她的瞳孔变成瓷器的冰裂纹,那冰冷而空洞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背景货架上摆着的血瓷瓶,正是我家窑口烧制的祭红釉,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红光。
“救...命......”小鹿的求救声渐渐变成了气音,她的喉咙正被傩面内侧钻出的契约虫堵塞。那些虫子犹如一条条黑色的小蛇,在她的喉咙里肆意地扭动着,吞噬着她的生命。我心急如焚,发狠地扯下银锁,用力砸向手机。然而,锁链却突然暴涨,像一条巨大的蟒蛇一样缠住窑顶的横梁。
“时辰到了!”父亲那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宣判。他迅速将陶刀捅进我的大腿,那锋利的刀刃瞬间穿透了我的皮肉,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他蘸着我的血在窑壁上书写契约,每一笔都像是刻在我的心上。血液触到砖面的瞬间,整座窑炉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一头愤怒的野兽在咆哮。
那些烧制的瓷瓶齐声爆裂,发出清脆而恐怖的声响。飞溅的碎片在空中迅速凝聚,形成了完整的血契条款。这些条款像是一道道枷锁,将我紧紧地束缚住,让我无法逃脱。我拼尽全力,拽着银锁链荡到窑口。然而,就在我即将逃出窑炉的时候,后腰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我惊恐地扭头看去,只见表妹的残躯正从釉池里缓缓爬出。她的皮肤已经完全瓷化,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瓷化的皮肤下,普洱茶虫正不断地蠕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哥...用我的命换......”她的声音微弱而模糊,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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