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风卷着潮气钻进云熙颜的衣领时,她才惊觉自己还穿着昨夜在地下室躲躲藏藏的那件薄外套。
萧景逸的手掌始终虚虚护在她后腰,指尖隔着布料都能触到她绷紧的肌肉——从他们摸黑离开那间充满霉味的地下室,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像道不会垮的墙。
“先去我公寓。”萧景逸的声音哑得厉害,指腹蹭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垂,“张雷说天亮就带人来,你得睡两小时。”
云熙颜摇头,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是张雷凌晨两点发来的消息:周子墨已移交刑侦大队,匕首上的迷药成分确认为γ-羟基丁酸(GHB),和近三个月三起艺人被迷晕事件的药物匹配。
照片里那个后颈有胎记的男人,监控组正在比对全国人口信息库。
“睡不踏实。”她把手机塞进他掌心,指甲盖还泛着青白,“你闻闻我袖口。”
萧景逸低头,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铁锈气钻进鼻腔——是方才躲在货架后时,她后背蹭到了墙面剥落的红漆。
他喉结滚动两下,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云熙颜轻呼一声,环住他脖颈时触到他后颈一层薄汗,这才发现他的衬衫下摆还沾着地下室的碎玻璃渣。
“萧景逸……”
“闭嘴。”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再说话我就吻你。”
这句话像根烧红的针,精准扎破两人之间紧绷的弦。
云熙颜的心跳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直到被安置在公寓柔软的大床上时,她才后知后觉他说的“睡两小时”是字面意思——萧景逸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穿着白衬衫在她身侧躺下,手臂像铁链般圈住她腰,额头抵着她发旋,呼吸渐渐平稳。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渗进来,云熙颜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月光,听着他强压下的疲惫叹息,终于闭了眼。
清晨七点,门铃声像催命符般炸响。
云熙颜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萧景逸比她更快,已经抓过茶几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同时扯过床头的浴袍裹住自己。
猫眼外的张雷举着警官证,帽檐下的眼睛熬得通红:“萧先生,云小姐,麻烦跟我去现场。技术队在地下室发现新线索。”
二十分钟后,三人站在仍拉着警戒线的旧仓库前。
昨夜下过小雨,地面的碎玻璃闪着冷光,几个穿警服的人正抬着证物箱往外走。
云熙颜的鞋跟刚踩上台阶,萧景逸的手掌就按在她后背上:“跟紧我。”
地下室的灯被警方重新修好,惨白的光线里,两个痕检员正蹲在角落用毛刷扫粉末。
张雷指了指最里面那排货架:“你们昨晚躲的位置下方,我们发现了水泥松动。”
云熙颜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昨夜他们紧贴的那面墙根,此刻被撬开了半块砖,露出里面暗褐色的金属边缘。
“保险箱。”萧景逸的声音沉下来,“带密码锁的。”
技术队队长扛着工具箱挤进来,额角沾着灰:“张队,这锁有点年头了,估计得半小时。”
云熙颜无意识地绞着手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萧景逸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裹进自己掌心里。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剧本磨出的薄茧,此刻却暖得烫人:“别怕。”
“不是怕。”云熙颜仰头看他,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水雾,“我在想……周子墨只是棋子。”她想起昨夜照片背面的“幽灵”二字,想起酒吧里那个看手表的男人,“能让周子墨这种疯子甘心当枪使的,肯定不止威胁这么简单。”
萧景逸的拇指摩挲她手腕的脉搏,那里跳得又急又乱:“等打开这个,应该能找到答案。”
“咔嗒”一声。
技术队长直起腰,额角的灰被汗水晕开:“开了。”
保险箱里的东西在冷光灯下泛着刺目的光——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金,用红绸布包着的珠宝,最上面叠着一沓泛黄的文件。
云熙颜刚要伸手,萧景逸已先一步按住她手背:“戴手套。”
塑料手套的触感有些发涩,云熙颜翻开最上面的文件,第一页就是触目惊心的转账记录:“幽灵”向“暗夜”支付两百万,附言“云熙颜酒店监控”;向“血鸦”支付三百万,附言“萧景逸私人行程”;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是那个后颈有胎记的男人和周子墨的合影,日期是三个月前。
“这是……”她的声音在发抖。
“犯罪网络的交易记录。”张雷的手指重重叩在“云熙颜酒店监控”那行字上,“周子墨能拿到你的监控截图,是‘幽灵’买通了酒店安保;你上次在剧组被泼咖啡,也是他们买通了场务。”他抬头看向云熙颜,“他们不止针对你,萧先生这两年推掉的三部电影,投资方都和‘幽灵’有资金往来——他们想切断你的资源,逼你就范。”
云熙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想起去年冬天推掉的那部文艺片,导演在庆功宴上红着眼说“本来非你不可”;想起上个月被撤掉的高定代言,品牌方只说“内部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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