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老大盘腿坐在巨灵山仙胞面前,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九鹤同天加急送来的四兄弟升职文书,他没看。
天家大公主张天寿约他茶楼见面,他借口重责在身,没赴约。
这一切的反常,源于这几天传遍仙鹤寮,不,差不多是全庭的一首打油诗:
一品爹来二品娘,三品姑丈四品郎。
五品兄弟排排坐,瑶池金母当红娘。
天庭晨报也是没云讯报道了,在朱家四兄弟同时提拔为五品仙官的云讯结尾,附上了这一首佚名散仙写的打油诗。
这诗最后一句,尤其让朱家老大朱玉有种说不出的愤懑,但又无法反驳。毕竟三弟朱临和六公主张天羽热恋一事,现在是天庭晨报的连载云讯。
“朱大哥,朱大哥……”
七把叉是少数几个能在仙鹤寮方圆三百里自由通行的逍遥客,这几天他爬了十几趟的巨灵山,不停地给朱玉带来最新八卦云讯——那首堵心打油诗就是七把叉送上来的。朱风要照顾战损美人拉娅,朱玉顶他的班,已经不眠不休十几天。
七把叉见朱玉都没有睁眼瞧他,盘腿坐到朱玉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只野鸡腿自顾啃了起来,“朱仙官,不,朱大哥,你不饿吗?”
这一点让朱玉自己也是很费解,他在这里打坐,不但没觉得饿,而且丹田之处越来越充盈,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有屁快放……”
朱玉崩出一句。
“嗯,大公主那天在茶楼等了你二个时辰,你没下山,后来她哭了……”
“这事你已经说了,别再啰嗦。”
“我知道说了,嗯……后来七公主想上来打你九九八十一个耳刮子,这个你不知道吧?还有朱二哥刚刚带着杨君司的岳父岳母还有两个小姨子戴牡丹,戴芍药也来到了仙鹤寮,半个镇垒的逍遥客都围在君司府大门口,这事你不知道吧?”
“早知道啊,二弟天天和三弟仙鹤传书,半月前就知道这几日到仙鹤寮。”
“朱大哥,其实大公主挺漂亮的……”
“滚!没话找话是吧,警告一次,再二我就下令禁你足。”
“朱大哥,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霸道了点,天条天规哪一款哪一条不让说大公主……”
朱玉一睁眼,吓得七把叉跳下了十几步台阶。
“朱大哥,最重要一事没告诉你,杨君司午时四刻在花厅议事,请你下山!”
……
幽冥司·出世文书阁
朱风蘸了蘸朱砂,将最后一笔捺在文书上。
“第七百二十一份。”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头望向窗外。
幽冥界的天空永远灰蒙蒙的,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透不出半点光亮。但今日,那灰暗中却隐隐浮动着一丝暗红,如同未干的血迹晕染开来。
“怪事。”朱风皱眉,搁下笔。
他起身推开窗,一股阴冷的风卷着腥气扑面而来。远处忘川河的方向,雾气翻涌,隐约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
“朱协理!”一个小鬼差慌慌张张冲进来,“出、出事了!”
朱风眼皮一跳:“慌什么?”
小鬼差咽了口唾沫,指着门外:“轮回井的出世文书……印、印不上了!”
“什么?”朱风一把抓起案上的幽冥印信,大步跨出门去。
轮回井·转生台
往日井然有序的转生台此刻乱作一团。数十名亡魂挤在井口,鬼差们拼命阻拦,却拦不住他们惊恐的哭嚎。
“让开!”朱风拨开人群,来到井前。
井口幽深,本该泛着轮回金光的井水此刻竟漆黑如墨,水面浮着一层细密的血沫,腥臭扑鼻。
“怎么回事?”朱风厉声问道。
负责转生的老判官颤巍巍递上一叠文书:“大人,这些亡魂的转生印……盖不上了。”
朱风接过一看,心头猛地一沉——
文书上的朱砂印迹竟在缓缓褪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精气,最终化作一片空白。
他立刻取出幽冥印信,蘸满朱砂,重重按在一份文书上。
“嗡——”
印信触纸的瞬间,竟发出一声诡异的嗡鸣。朱风只觉得掌心一麻,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印信爬了上来。他猛地抽手,却见印下的朱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最终只留下一道扭曲的黑痕,如同被灼烧过的伤口。
“这……”老判官面如土色,“从未有过啊!”
朱风死死盯着那道黑痕,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望向忘川方向——
雾气深处,隐约有黑影攒动,如同蛰伏的兽群。
“去请杨君司。”他沉声道,声音里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说……忘川有变,轮回将乱。”
小鬼差领命而去。
朱风独自站在井前,阴风卷起他的衣袍。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幽冥印信,印纽上的狴犴兽首不知何时竟裂开了一道细缝,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渗出,如同泣血。
……
杨十三郎站在奈何桥头,指尖捻着一缕灰雾。
那雾气凝而不散,隐约泛着暗红色,像干涸的血丝。桥下忘川河水呜咽,本该有序渡河的亡魂此刻却挤作一团,几个鬼差挥舞着铁链抽打,却拦不住魂魄们瑟瑟发抖地向后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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