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宏看着何济,眼神复杂。苏明雪上前一步,掏出自己的素帕,极其自然地替何济拭去额角的汗珠。动作轻柔,指尖微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何济睁开眼,对上她近在咫尺的清冷眼眸,那冰湖之下涌动的关切让他微微一怔,随即扯出一个疲惫却真实的痞笑,低声道:“谢了…冰美人儿…这‘宁’字…比安神香…管用…”
苏明雪迅速收回手,冰霜覆面,耳根却悄然染上一抹极淡的绯色。
**穷苦冻丐·“暖”字续残命**
回医馆路上,寒风凛冽。桥洞下,一个蜷缩在破草席上的老乞丐浑身覆满白霜,气息微弱,手脚已呈现不祥的青紫色,正是昨夜何济以“暖”字缓解痛苦的咳喘老丐!显然,昨夜蚀骨磷火的阴毒寒气加剧了他的伤势!
何济脸色一沉,快步上前。林青萝已哭着扑过去:“老伯!老伯你醒醒!”
何济蹲下身,手指搭脉。脉象微不可察,生机如同风中之烛,寒气已深入骨髓脏腑,回天乏术!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没有犹豫,他再次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比昨夜更精纯的《测字玄机录》“蕴养生机”的意念,混合着自身一缕温煦的生气,在老乞丐冰冷僵硬的胸口,凌空缓缓写下了一个由微弱暖流构成的、充满最后温存与慰藉的——“暖”字!
> **“冰寒蚀骨,命若残烛!指引微阳,字慰尘途!祈…走得不冷…”**
没有光华,没有奇迹。但老乞丐那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稳了一丝。他极其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看着何济,又看了看泪流满面的林青萝,青紫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化作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近乎解脱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何济默默收回手指,将身上所有银钱放进老乞丐冰冷的怀里,又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他身上。寒风卷过他单薄的衣衫,背影显得异常萧索。林青萝跪在一旁,泣不成声。这无声的“医心”,比任何胜利都更沉重。
**冰魄题匾·杀机暗藏**
回到“半字堂”,夜色已深。医馆内烛火通明,林青萝红着眼眶整理药材。何济站在被磷火灼伤的门框前,看着那焦黑的痕迹,眼神幽深。
“门框焦了,匾额也熏黑了点,正好换块新的。”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何济回头。苏明雪不知何时已站在院中,月光洒在她水蓝色的衣裙上,如同披着一层银霜。她手中拿着一卷厚实的、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素白冰绡,目光落在门楣上那块被昨夜磷火熏得微黑的“半字堂——半缘医心”匾额上。
“苏大小姐?”何济挑眉,嘴角又勾起那抹痞笑,“怎么…嫌柳大家的字…被熏丑了?要亲自…再题一块?”
苏明雪没理他的调笑,径直走到匾额下。她足尖轻点,身姿如流云般掠起,素手一拂,那块被熏黑的旧匾已被她轻松摘下,放在一旁。她展开手中冰绡,那冰绡竟有门板大小,质地奇特,非布非革,触手冰凉坚韧。
她并指如剑,指尖并未蘸墨,而是凝聚起精纯凛冽的寒冰真气!真气在她指尖压缩凝练,竟泛起如同实质的幽蓝光芒!她以指代笔,对着那巨大的素白冰绡,凌空挥毫!
> **“悬壶济世,半字天机!冰魄为墨,剑意作锋!镇邪祟,安乾坤!”**
随着她指尖舞动,四个铁画银钩、锋芒内敛却又蕴含着无尽肃杀与守护意志的大字,如同烙印般,被精纯的寒冰剑气深深“刻”入冰绡之中!
**半!字!医!馆!**
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斩妖除魔的剑意,每一划都透着冰封千里的森寒!尤其那“馆”字最后一笔,如同利剑收鞘,锋芒尽敛却余威犹存!整个冰绡匾额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蓝光,寒气四溢,将医馆门前的阴冷与残留的腥臭都驱散了几分!
苏明雪飘然落下,气息平稳,清冷的容颜在冰绡蓝光映照下更显绝丽。她看向何济,声音没什么波澜:“此冰绡乃北境寒潭底百年冰蚕丝所织,水火不侵,寻常毒蛊难近。其上剑气,可辟邪祟。挂上吧。”
何济看着那方散发着森然剑气与凛冽寒气的冰绡匾额,又看看苏明雪清冷依旧、却隐含一丝疲惫的侧脸(为老夫人安魂又强凝剑气题匾),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那玩世不恭的痞笑收敛了,他对着苏明雪,极其郑重地深深一揖:
“苏大小姐…这‘半字医馆’四字…抵得上…十万雄兵!小爷…谢了!”
苏明雪微微侧身,避过他的礼,声音依旧清冷:“悬壶路亦是杀伐路。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欲走。
“等等!”何济叫住她,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打开,里面是几枚柳如烟所赠、可辟毒瘴的香囊。他拿起一枚绣着素心兰的(方芷兰的手艺),痞痞一笑,塞进苏明雪微凉的手中:“礼尚往来…苏大小姐…也要‘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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