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从那天起……我进入苗疆的每一步……都顺利得不可思议!遇到看似凶险的关卡……守卫总会‘恰巧’换防松懈……或者巡逻路线出现‘意外’的偏差……陷入迷途时……总能在不起眼的石缝或树根下……找到师父留下的、只有我能看懂的标记……指引方向……甚至我都惊讶,师傅为何如此神算!连当时情景我们有哪些危机她都留下相关的处理方式……”
“还有……还有金蜈师叔!” 阿古拉猛地想起,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我第一次在银蛇夫人领地被尸兵围住……危难之际……是史迦姐姐突然出现救了我!她带我见了金蜈师叔。金蜈师叔他……他当时看着我……眼神很奇怪……尤其是看到我腰间……师父给我的那条‘赤练王蛇鞭’!他盯着鞭子看了很久……然后才把我带回谷里……”
“后来,我和师叔一起谋划反击……好几次……计划陷入死胡同……眼看就要失败……我……我身上师父留下的东西……比如她给我防身的一枚不起眼的玉扣……或者我无意中念出师父教我的某句口诀……总能……总能让金蜈师叔灵光一闪!找到破局的关键!他……他好几次拍案叫绝!说‘青蝎师妹……真乃神算!奇才!若她在……何至于此!’”
那条鞭子!” 阿古拉失声痛哭,——赤练王蛇鞭!*她双手颤抖不已,“金蜈师叔……他后来……他后来炼化了那鞭子!他说……此鞭蕴含奇力,与他功法相合,能助他压制伤势,提升战力!他……他至死都不知道……这鞭子……这鞭子……”
阿古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鞭子!是师父故意给我的!是她算准了!算准了我走那条路线一定会被拜火教追杀!算准了金蜈师叔一定会在附近!算准了他看到这鞭子……一定会救我!更算准了他……能炼化这鞭子!用这鞭子……来压制他体内的旧伤!来提升他最后的力量!来……来为苗疆……为我……争取时间啊!!!”
“她用自己的命!用金蜈师叔的命!用她神鬼莫测的‘巫算’!为我铺好了每一步路!扫清了最大的障碍!她……她早就知道回来是死路一条!可她……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回来了!因为她算到了!算到了我是苗疆的希望!算到了只有我……才能带着远哥哥的力量……真正完成她和老祖巫的遗愿!振兴苗疆!”
“是我那条飞蛊传信!是我把师父……从安全的地方……召唤回了地狱!是我……亲手把师父……送上了绝路啊!!!” 阿古拉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崩溃!她瘫软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床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蜷缩着身体,发出如同受伤幼兽般绝望而压抑的呜咽,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泪水混合着额头的血丝,巨大的痛苦和负罪感如同无数把钝刀,在她心上来回切割,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恨自己!恨自己的莽撞!恨自己的无知!恨自己成为了害死至亲师父的凶手!
“阿古拉!” 顾远的心,在这一刻,被阿古拉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绝望的自责狠狠攫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得粉碎!他从未见过阿古拉如此崩溃的模样!那个他印象中英姿飒爽、在困境中坚韧不拔的契丹明珠,此刻像一片被彻底碾碎的落叶,浸泡在血泪的泥泞中。
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席卷了顾远全身!那疼痛,不仅是对阿古拉无边痛苦的感同身受,更是对自己那夜密议被听见、间接导致青蝎娘子牺牲的深深自责!还有……对青蝎娘子那算无遗策、甘愿赴死的震撼与无边的敬意!
“不!阿古拉!不是你的错!不是!” 顾远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猛虎,一把将地上那蜷缩颤抖、泣不成声的爱人紧紧抱入怀中!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却又蕴含着极致的温柔与心疼,仿佛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他感觉到阿古拉的身体冰冷得像一块寒冰,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她的呜咽声破碎不堪,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伤他的皮肤。他低下头,看到阿古拉额头撞↑床边磕破的伤口,渗出的鲜血混合着泪水,糊满了她苍白如纸的小脸。那双曾经明亮如星子、充满了生命力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痛苦与自我厌弃。
顾远的心,疼得几乎要裂开!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泪污痕,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生怕再加重她一丝一毫的痛苦。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和一种近乎哀求的温柔,在她耳边一遍遍地重复:
“看着我!阿古拉!看着我!不是你的错!听见没有!不是你的错!”
“青蝎师父……她是自愿的!她是算到了这一切!她选择用自己的命……换你的生路!换苗疆的生路!这是她……作为师父!作为祖巫!最伟大……也是最痛苦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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