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扶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儒生特有的温润,"父皇遗诏中说'遵奉法制,永承重戒',不知这'重戒'二字……"
转身看见他手中捧着的遗诏,"重戒"二字上有始皇帝的指血手印,那是临终前我亲眼看着他按上去的。
上一世我忽略了这处细节,此刻却明白,始皇帝早已预见权力斗争的血腥,才会留下这样的警示。
"重戒者,戒权臣弄法,戒骨肉相残。"我指着遗诏上的血手印,"陛下希望大秦的律法,能成为困住权力之鼠的铁笼。"
扶苏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从袖中摸出半片竹简,上面是我熟悉的字迹:"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这是我当年在郡府茅厕写在霜窗上的话,没想到会被他收藏至今。
"相父当年以鼠自喻,"他的目光落在咸阳宫外的粮仓上,"如今看来,这人间的鼠笼,何止粮仓与茅厕?"
寒风卷起檐角铜铃,响声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
这一世,我避开了沙丘之变的陷阱,却避不开六国复辟的浪潮,避不开胡亥眼中暗藏的阴鸷,更避不开权力本身的啮咬。
始皇帝的地宫即将封闭,玉符与虎符在新君腰间碰撞,而我掌心的血,还在滴在这卷改写的历史上,像极了粟花绽开时的殷红。
夜幕降临咸阳宫时,宗正府传来急报:赵高咬舌前,在狱墙上刻了个"鼠"字,笔画里嵌着我的头发——那是他趁我扶胡亥时剪下的。
摸着鬓角新短的发茬,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曾用我的头发编过草绳,用来拴住茅厕的木门。
原来命运的绳索,早在我还是茅厕瘦鼠时就已埋下,无论逃到多高的粮仓,终究还是被人握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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