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寿衣
>母亲病危,郎中称需血亲之血染寿衣方能续命。
>王二深夜潜入寿衣店,刺破手指将血涂在寿衣内衬。
>指尖血滴在“寿”字上,竟被布料吸食殆尽。
>寿衣店老板突然在身后冷笑:“蠢材,心头血才行。”
>王二惊惶逃回家,却见母亲已穿上那件寿衣。
>镜中母亲的脸竟变得年轻,对他幽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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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的火苗在王二眼前突突地跳,灯油将尽,挣扎着吐出最后一点昏黄的光。这点光,只勉强照亮炕上娘那张枯槁的脸,深陷的眼窝像两口枯井,嘴唇干裂灰败,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嗬嗬”声,仿佛下一口气就要接不上来。屋子角落的黑暗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着王二的心。
“王二哥……”老郎中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疲惫,他枯瘦的手指搭在娘枯枝般的手腕上,又飞快地缩回,像是被那微弱的脉搏烫到了似的。他摇摇头,稀疏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脉象……油尽灯枯啊……除非……”
王二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郎中,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除非啥?您说!只要能救我娘,刀山火海我也去!”
郎中避开他那灼人的目光,浑浊的眼睛看向炕上气息奄奄的老妇人,又扫过这间徒有四壁、穷得叮当响的茅屋,最终,视线落在墙角那张落满灰尘、不知多少年没用过的纺车上。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隐秘的、令人不安的寒意:“除非……除非用血亲之血,染透一件‘寿衣’的里子,给老人贴身穿上……或许……或许能借来一线生机。”
“寿衣?”王二的心像被冰锥狠狠刺了一下,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郎中点点头,眼神闪烁不定,不敢再看王二:“是……必须是新做的,还没沾过死气的寿衣。用血亲的血,最好是……心头热血,染透内衬,趁着亥时阴气最重时穿上……或许能……瞒过那勾魂的无常,续几日阳寿……”他语速越来越快,说完最后一个字,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也像是急于摆脱什么,抓起桌上的破药箱,逃也似的冲出了屋子,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心头血……”王二喃喃着这三个字,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里正剧烈地跳动着。再看炕上的娘,那微弱的气息似乎随时都会断绝。恐惧、绝望,还有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在他胸腔里翻腾、撞击。
心头血?那会死人的!他猛地摇头,像要甩掉这个可怕的念头。目光落在自己粗糙的手指上,常年劳作留下的厚茧和老茧……指头!指头的血也是血亲的血!郎中只说了血亲之血,没一定非得是心头血!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陡然亮起一丝扭曲的光。
夜已深沉,死寂笼罩着小小的村落。王二像一道融入夜色的鬼影,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家门。他认得村西头那家小小的寿衣店,店主是个孤僻古怪的老头,此刻定已熟睡。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但他心里却烧着一团火,一团名为“救娘”的、不顾一切的火。他摸到寿衣店后墙,找到一扇破旧的、糊着厚厚油纸的窗户。指尖在粗糙的窗框上摸索着,找到一处朽烂的木榫,用力一抠!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刺耳。王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听了半晌,只有呜呜的风声。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那扇窗户推开一条仅容手臂通过的缝隙,一股混杂着劣质香烛、陈年布料和淡淡霉朽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像泥鳅一样钻了进去。
店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王二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他凭着记忆,摸索着朝里间存放成衣的地方挪去。脚下踢到什么东西,发出沉闷的滚动声,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过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他才敢继续往前挪。指尖终于触到冰凉的、带着滑腻感的绸缎料子——是寿衣!
他胡乱抓起一件,触手冰凉滑腻,像是摸到了蛇蜕。他不敢多停留,将寿衣紧紧抱在怀里,又从那条窄缝里钻了出来。夜风一吹,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不敢回家,生怕惊醒娘。跌跌撞撞跑到村外河边一处废弃的破草棚里。这里荒僻无人,只有河水呜咽流淌。他抖开那件寿衣。惨白的月光从草棚破洞漏下,勉强照亮了这件不祥之物——深青色的缎面,冰冷、滑腻,反射着幽幽的光。前襟上用黑线绣着一个硕大的、扭曲的“寿”字,针脚细密,在月光下显得异常狰狞。
王二咬紧牙关,掏出随身带着的、用来削柴的破旧小刀。刀锋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寒光。他伸出左手食指,看着那粗糙的指肚,心一横,刀锋狠狠划过!
“嘶——”钻心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殷红的血珠立刻从伤口涌了出来,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他不敢怠慢,连忙将流血的手指按在寿衣冰凉的内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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