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惊恐的注视下,那个粉白色的、米粒大小的肉芽,极其轻微地、但无比清晰地——搏动了一下!
是的,搏动!像一颗微小的心脏,或者一条刚刚离水、濒死挣扎的虫蛭!它随着陈默自己心脏狂跳的节奏,微微地、有规律地收缩、舒张了一次!
噗通…噗通…
那微弱的搏动,透过牙龈的骨肉,清晰地传导到他的神经末梢,与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形成了诡异而恐怖的共鸣!
“呕——!”
巨大的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陈默的意志堤坝。他猛地弯下腰,对着洗手池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冷汗像打开了闸门,瞬间浸透了他的睡衣,冰冷地贴在背上。
抬起头,镜子里那张脸,惨白得如同死人,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极度缓慢、极度恐惧地,朝着嘴里那个搏动着的、粉白色的异物探去。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一点凸起。
湿滑。
冰凉。
带着一种活物特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弹性。
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微弱却顽固的搏动,一下,又一下,通过指尖的神经,直直地撞进他濒临崩溃的大脑!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惨叫终于冲破了喉咙。陈默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仿佛要把那个恐怖的、正在生长的东西堵回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窒息。
不是幻觉!不是上火!张姐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脑海——那肉…看着就不对劲!
是它!是那些肉!那些被绞肉机碾碎、裹着浓稠酱汁、被他一口口吞下去的肉!它们…它们在自己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无力地滑坐到地上,蜷缩在肮脏的地面,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手机手电筒惨白的光柱兀自亮着,斜斜地打在墙壁上,映出他蜷缩颤抖的、如同惊弓之鸟的剪影。口腔深处,那个粉白色的、搏动着的异物,像一个扎根在他血肉里的恶魔之眼,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无知和贪婪。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白天在办公室里,他如同行尸走肉,同事的交谈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每一次吞咽口水,每一次舌尖无意识地扫过那颗智齿附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微小的、搏动着的存在。它像一个活着的警报器,提醒着他身体里正在发生的、无法理解的恐怖异变。张姐担忧又带着疏离的目光扫过他时,他只能僵硬地低下头,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正在腐烂的、会污染他人的怪物。
夜幕,像一个巨大的、墨汁淋漓的盖子,再次沉重地扣了下来。写字楼的灯火渐次熄灭,如同巨兽闭上了疲惫的眼睛。后巷沉入更深的黑暗,只有巷尾那一点油腻腻的暖黄,固执地亮着,像地狱敞开的一道门缝。
陈默站在巷口,夜风吹得他单薄的外套猎猎作响,身体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有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冰冷。胃里空空如也,但饥饿感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吞噬殆尽。他看着那盏灯,那扇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着逃离,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那个东西!那个在他牙床里扎根、搏动的肉芽!它必须有个解释!它必须停止!
一股混杂着绝望和疯狂的力量猛地冲上头顶,压倒了所有的恐惧。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冰冷刺骨,带着巷子里垃圾的酸腐味。他迈开步子,不再犹豫,不再畏缩,像一个走向刑场的死囚,一步一步,沉重地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走向那扇散发着肉香和死亡气息的油腻玻璃门。
吱呀——
门轴干涩的摩擦声,在死寂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店里依旧只有那盏昏黄的灯亮着,油烟味浓得化不开。巨大的崭新绞肉机沉默地矗立在柜台后,冰冷的金属外壳反射着微弱的光。店里没有其他客人。
老板背对着门,站在柜台最里面的阴影处。他微微佝偻着背,似乎在专注地做着什么。听到门响,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转过身。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强迫自己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柜台前,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老…老板!”
阴影里,那个佝偻的背影顿住了。
接着,一阵极其缓慢、极其清晰的金属摩擦声,幽幽地响了起来。
噌…噌…噌…
声音冰冷,单调,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节奏感。是刀刃在磨刀石上反复刮擦的声音!
老板慢慢地、慢慢地转过了身。
昏黄的灯光终于照亮了他。他依旧穿着那件油腻的深蓝色围裙,手上戴着那副厚厚的、浸透油污的橡胶手套。但他的右手,此刻正握着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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