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学长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满是忧虑。
他伸手将一碟紫薯山药糕移到沈梦雪面前,语气严肃而恳切:"梦雪,你听我说。你现在才10岁,身材却有些瘦弱,你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身体会累垮的。以你现在的饮食习惯来说,身体根本就撑不下去,一定要多吃,这样的话才好长个子。你总不能一直都停留在这个身高上吧?"
沈梦雪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没有血色,浅紫色的眼眸里泛起一层水雾。
她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糕点,精致的花纹在她眼中渐渐模糊成父亲沈磊那张带着温柔笑意却暗藏偏执的脸。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亲手调配的营养餐,兄长们关切却不容拒绝的眼神,还有那些藏在精美礼物里的监控设备。
喉间泛起一阵酸涩,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在柔软的皮肤下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叶绾绾敏锐地察觉到沈梦雪的异样,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猛地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侧身将沈梦雪护在身后,杏眼圆睁,狠狠瞪着还想继续劝说的学长:"鹿鸣,不许吓梦雪!"
她转头望向沈梦雪,语气瞬间变得温柔,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咱们不吃了好不好?绾绾姐带你去米其林三星,想吃什么随便点!"
沈梦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薄荷绿的裙摆下,双腿已经有些发软。
雕花穹顶垂下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在满桌的珍馐美馔上跳跃,却照不进她心底那片冰冷的角落。
她望着眼前热情关切的朋友们,突然觉得这份善意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鎏金座钟的指针划过四点,雕花长桌上只余下零星的糕点碎屑。
江正初慵懒地靠在藤椅上,慢条斯理地用银质牙签剔着牙,墨蓝色衬衫上沾着的豆沙渍与周围精致的汉白玉桌椅格格不入。
他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全然不顾鹿鸣投来的嫌弃目光,伸手扯松歪斜的领带:"舒坦!这顿抵得上我在家三天的量。"
沈梦雪扶着雕花栏杆缓缓起身,浅紫色眼眸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水雾。薄荷绿裙摆扫过波斯地毯,她轻声开口:"吃太多不易消化,出去走走消消食儿吧。"
话音未落,叶绾绾已经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真丝手套下的温度透过雪纺传来:"我正想看看你新培育的夜光昙花!"
一行人沿着缀满紫藤的回廊漫步,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上切割出菱形光斑。
顾晏之的乌木手杖敲击地面,发出规律的声响;陆野随手摘下廊下的铜铃摇晃,清脆的声音惊起檐角白鸽;楚溪颜默默跟在队伍末尾,攥着裙摆的手指仍泛着青白。
行至莲花池畔,沈梦雪在汉白玉围栏前驻足。
池中锦鲤追逐着飘落的紫薇花瓣,水面漾起层层涟漪。
她俯身捡起一片粉白花瓣,浅紫色眼眸倒映着波光:"这里的锦鲤每天要喂三次,每次都得撒不同的鱼食。"说着转头望向众人,发丝间的铃兰花发饰轻轻晃动,"你们想试试吗?"
江正初立刻来了兴致,抢过佣人递来的鱼食袋:"我来!我来!"他抓起一把鱼食用力抛向水面,惊得锦鲤争相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他的裤脚。
鹿鸣见状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丝质手帕优雅地擦拭镜片:"粗鲁。"
沈梦雪望着打闹的众人,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远处的禁地围墙时,笑容骤然僵在脸上。
那里猩红的曼陀罗在风中摇曳,与眼前的欢声笑语形成诡异的反差。
她下意识摸向颈间的紫色项链,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父亲书房里的监控屏幕,此刻或许正映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微风掠过莲花池,将沈梦雪鬓边的碎发拂到苍白的脸颊上,她望着远处禁地摇曳的曼陀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阳光明明炽热,可颈间的项链却像是块寒冰,顺着皮肤渗入骨髓。
她强撑着笑容,指尖却止不住地微微发颤,那抹笑意落在众人眼中,比哭还让人心疼。
叶绾绾最先察觉到异样,她松开挽着沈梦雪的手,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真丝手套擦过她冰凉的肌肤:"梦雪,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哎,刚才就很白,我都没注意!"她杏眼圆睁,眼底满是焦急,转头就冲身后喊道:"快!去叫医生!"
"不用了。"沈梦雪连忙按住她的手,浅紫色眼眸里泛起水雾,声音轻得像片随时会被吹散的羽毛,"可能是有些累了吧,今天大家可能都累到了,不如我派人把你们送回去吧。"
她垂眸避开众人关切的目光,发间的铃兰花发饰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却掩不住语气里刻意的疏离。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陆瑶捏着珍珠耳坠的手指僵在半空,鹿鸣推眼镜的动作也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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