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一刻,陈礼推门从书房出来,见到等在门口的路知行,称呼一声叶先生后,微微颔首,侧身离开了。
薛宴辞与陈礼在书房聊了什么,路知行不得而知。他推门进去时,薛宴辞正坐在沙发上,单手转着屏幕碎成渣的手机,面前摆着烟盒,摆着打火机,也摆着见底的酒杯。
“宴辞,求你不要再摆弄这个手机了,全是玻璃渣子,会扎到你手心里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宴辞,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路知行又跪下了。
“你的意思是我瞎了。”
薛宴辞有多平静呢?就像一小时前,她同众人说自己知道这件事是个误会一般。她的优雅,她的高贵,她的身份,不允许她高声呵斥,更不允许她在众人面前失了分寸。
“宴辞,你惩罚我吧。”
这还是路知行头一回说这样的话,有这样的请求。确实啊,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只能请求她的惩罚了。
薛宴辞低头看看跪在地毯上的人,他好像一天之内苍老了许多,好像也没多好看了,好像泯然众人矣了。
可尽管如此,尽管路知行已经足够卑微了,薛宴辞也没打算像以前似的,心疼他、放过他。
“路知行,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女人抱在一起?”薛宴辞自嘲地摇摇头,“我不够好,是吗?我们的家庭让你厌烦了,是吗?”
“我是很忙,可我已经把所有空闲的时间,都拿出来陪伴你和叶嘉念了。我每天工作都特别累,回家之后依然想着能和你多待一会,是一会儿。”
“你说你想开演唱会。好,我竭尽所能帮你。”
“你说你想一家人时时刻刻在一起。好,我推掉所有可以推掉的会议、出差,带着姑娘陪你去演出。”
“你说你想每天都能和我拥抱一会。好,无论我忙到多晚,有多累,每一天我都坚持着最后一点精力和你抱一会。”
“所以,你对我,对这个家,究竟是有什么不满意?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我没有满足你?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让你出去找了这样一个女人过来羞辱我?”
“宴辞,你从没有做错过什么。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
薛宴辞已经听不到路知行在说什么了,她溺亡在自我怀疑的深渊里,再也无法找到出口。
这是一片没有光的深海。
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将永远在这片深海里反复沉浮。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源于此刻跪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这是她亲自挑选的丈夫,是她亲手捧红的歌手,是她女儿的父亲,是她所有罪恶的根源。
薛宴辞怎么可以做到不责怪呢?她怎么可以做到原谅呢?
“还是说,你一直都在怨恨我?因为我,不得不让你放弃演出这件事?”薛宴辞像是找到了问题的所在,自责地低下头,“我承认,我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将来会发生这些事。”
“可是,你也知道这件事啊,知行......”薛宴辞掐着手心,“你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啊,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也会想办法去解决这件事......”
对于路知行,对于这段婚姻,对于女儿叶嘉念,薛宴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果你真的很喜欢登台演出,没关系。我可以放弃到北京任职,我可以每天待在家里陪着你和孩子,这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薛宴辞还是情绪崩溃了,只是与以往不同。以前她会哭、会闹,会摔东西。此刻,从今往后,她只会责怪自己,怀疑自己。
“宴辞,我从没有什么不满足。”路知行昂着头,十分肯定,“你也没有做错过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从我知道你是姥姥的孙女,爸妈的女儿后,我就知道自己将来要放弃演出,我从没有因为此事怨恨过你。”
“在我们的爱情、婚姻、家庭面前,从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你更重要。”
“薛宴辞,不要放弃你要走的路,也不要放弃你想做的事。我说过了,我想看着你去实现你的理想、你的抱负。”
“关于今天的事,你想怎样做,我都会同意的。但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和女儿,也不要离开我们的家。”
路知行跪在地上的样子可怜极了,哭着说话的模样更是让人动容。
可又有什么用呢?
薛宴辞只沉默着听完,起身拿着烟盒、打火机下楼去了。路知行追出去的那一刻,她正站在一楼客厅窗前,开着窗户吸烟,一根接一根。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薛宴辞在这一刻,愚蠢到了什么境界。
第二天一早,路知行在吃饭前将一部新手机推到薛宴辞面前,她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好姑娘,可以把你的手机递给我吗?”
薛宴辞仍旧没说话,自她昨晚下楼抽烟,路知行再同她讲任何话,她都没有回答过一句。
路知行起身将放在薛宴辞一旁的旧手机拿过来,又将新买的手机拆开,换卡,同步数据。
薛宴辞不会做这些,上一次也是路知行帮她换的。是在她从崇礼滑雪回来后,也是因为手机屏幕摔碎。
那时候没有取卡针,还是路知行想出用耳钉当取卡针,帮她换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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