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浪花拍打着潮城的青铜堤岸，像一群醉汉在撞酒缸。顾青崖躲在礁石后，望着城墙上 “光阴烛买一送一” 的青铜幌子直犯嘀咕：“合着青铜海也搞促销？怕不是买烛送断头台吧？” 他摸了摸腰间磨得发亮的火鸦令牌，令牌上的火鸦爪子正对着 “燃灯巷” 方向，活像在比中指。
进城比想象中顺利。守城门的青铜傀儡正对着 “光阴烛” 广告流哈喇子 —— 虽然它们的下巴是齿轮做的，哈喇子其实是滴漏的铜油。青崖往傀儡的齿轮关节里塞了把细沙，傀儡立刻卡住，机械音断断续续：“滋 —— 渔、渔民兄弟进城缴、缴三枚贝壳税…… 滋啦！” 他趁机溜过，顺手扯下傀儡腰间的 “祭典通行证”，上面印着歪歪扭扭的青铜鱼，比他在渔村画的还丑。
燃灯巷果然名不虚传。整条巷子挂满青铜灯，灯里的烛火不是普通火焰，而是凝固的光阴片段，有的映着老妪变成少女的逆生长奇景，有的播着螃蟹大战章鱼的海底动作片。青崖正看得入神，头顶突然砸下块青铜板，差点把他拍成柿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炼成烛芯！” 抬头一瞧，二楼窗口探着个青铜脑袋，嘴角还叼着半块烤鱿鱼，鱿鱼须上缠着 “光阴烛” 的灯芯。
“得罪得罪，小的找白医师瞧病。” 青崖晃了晃火鸦令牌，青铜脑袋瞬间熄火，齿轮下巴 “咔嗒” 打开：“第三间门，敲门三下学火鸦叫。” 他照做，门 “吱呀” 开了条缝，飘出股浓重的艾草味，混着点铁锈味 —— 跟焚天鼎冒黑烟时一个味儿。
门内站着的正是白芷，不过此刻她没戴面纱，露出左脸的蛇鳞胎记，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药箱搁在桌上，箱盖半开，里面躺着半截断箭，箭头还在渗着银色血液，细看竟是巫族的 “光阴箭”。“坐。” 白芷递过杯凉茶，茶水表面漂着片蛇鳞，“离朱的精魂被恶炉灵的丹丸锁住了，现在困在‘饕餮丹炉’的第三层，再拖下去，会被炼成‘九转逆命丹’的药引。”
青崖差点喷茶：“合着离朱前辈要变成一颗摇头丸？” 白芷瞪他一眼，指尖划过药箱，箱底浮现出潮城地宫的地图：“丹炉在归墟殿底下，得穿过‘因果市集’，那里每个摊位都卖着‘注定的未来’。记住，别买任何东西，尤其是‘红孩儿涅盘灯芯’—— 那是沧溟用青铜律伪造的假货。”
两人正说话，窗外突然传来铜锣声，混着青铜傀儡的机械音：“祭典开始！千童血祭归墟门！错过今天，再等一万年！” 青崖心头一紧，想起舆图上的婴孩岛，想起老艄公临死前的 “火鸦” 叮嘱。白芷突然塞给他颗黑色药丸：“假死丹，能撑半个时辰。我去引开青铜守卫，你趁机混进祭典，找到‘归墟之门’的弱点 ——”
她话未说完，屋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三个青铜傀儡破顶而入，眼瞳里旋转着 “火鸦遗族” 的通缉令。白芷甩出光阴箭，箭身却在半空碎成铜片 —— 沧溟早给潮城布下 “光阴封锁阵”，巫族法术使不出！“跑！” 她踢翻药箱，箱中药丸炸开，腾起遮眼的白烟，青崖趁机撞破后窗，跳进满是污水的小巷。
因果市集比想象中热闹。摊位上摆着 “纣王的酒杯”“妲己的睫毛膏”，最离谱的是有个摊位卖 “哪吒的风火轮刹车片”，摊主正对着个傀儡推销：“买了这个，再也不怕风火轮超速啦！” 青崖贴着墙根走，突然看见前方摊位围着人群，中央摆着盏青铜灯，灯芯竟是红色的，映出红孩儿被炼成丹炉的画面。
“这是真的红孩儿灯芯！” 摊主尖叫着，“只要一滴血，就能看见自己的未来 ——” 青崖刚要离开，却见灯芯突然转向他，映出他后颈的火焰纹被青铜锁链绞碎。“就是他！火鸦遗族余孽！” 摊主突然变脸，露出齿轮咬合的利齿，周围傀儡同时转头，眼瞳里红光大作。
危急时刻，白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接着！” 一团蛇鳞甩落，青崖本能抓住，竟化作件蛇皮披风，瞬间融入阴影。他这才发现，白芷不知何时爬上了青铜灯架，正用光阴箭残骸撬动灯架上的 “因果锚”—— 那是青铜律固定未来的关键装置。
“青崖，去归墟殿！” 白芷的声音带着痛楚，“祭典上的千童血，是用来激活归墟之门的！若让共工的残魂借门重生，整个东海都会变成青铜坟场！” 话音未落，灯架轰然倒塌，白芷坠入傀儡群中，纱衣破裂，露出肩头的巫族图腾，周围傀儡集体发出机械惊叫：“光阴冢余孽！杀无赦！”
青崖咬咬牙，转身冲向归墟殿。殿门前的青铜广场上，千名孩童正被押往祭坛，颈间挂着 “因果锁”，每个锁上都刻着他们未来的命运：“某年月日，死于青铜巨鲸之口”“某年月日，炼成祖巫祭器”。他用窥纹一看，发现这些因果锁的线头，全连着归墟殿中央的青铜门，门上正缓缓浮现共工的颅骨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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