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密集的钢针,无情地抽打着天台的水泥地,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狂风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间尖啸,卷起沈微湿透的裙摆和长发,寒意刺骨,几乎冻结她的血液。她被陆振山那只枯瘦如鹰爪的手死死扼住咽喉,拖拽到天台边缘摇摇欲坠的矮墙旁。脚下,是城市深渊般令人晕眩的霓虹灯火,遥远而冰冷。
“看啊,我的好侄媳妇!”陆振山的声音嘶哑,被风雨切割得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濒临疯狂的亢奋。他手臂发力,强迫沈微将视线投向天台另一端。
那里,是地狱的景象。
陆凛的身影在昏暗的天台灯光和雨幕中模糊又清晰。他不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陆氏帝王,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逼至绝境的凶兽。昂贵的黑色衬衫早已被撕裂,浸透了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的深色痕迹,紧紧贴在贲张的肌肉上。他刚刚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姿态,将一个顾议员派来的黑衣杀手从背后死死勒住,手臂肌肉因极度用力而狰狞虬结。骨骼碎裂的“喀嚓”声,在风雨的呼啸中微弱却清晰地传来,令人头皮发麻。杀手像一摊烂泥般软倒。
陆凛喘着粗气直起身,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溅满了猩红的血点,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滑落,如同来自地狱的图腾。他随手抹了一把脸,非但没能抹去血迹,反而在脸上留下一片更刺目的红痕。他冰冷锐利的目光穿透雨幕,死死锁定在陆振山和沈微身上,那眼神里翻涌着狂暴的杀意和无尽的焦灼,如同燃烧的冰。
“看看他!看看你心爱的丈夫!”陆振山猛地将沈微往前一推,她半个身子几乎悬空,冰冷的雨水和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凑到沈微耳边,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恶毒的快意,“像不像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疯狗?为了你这条命,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啧啧,多感人啊,我的好侄子!”
沈微的心被狠狠攥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被扼住的咽喉,带来窒息的痛楚和冰冷的绝望。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她看着陆凛,看着他浴血搏杀只为靠近她一步,看着他眼中那片为她燃烧的疯狂地狱。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住心脏,但那恐惧深处,却滋生出一股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灼热的洪流——那是亲眼目睹一个人愿为你堕入深渊、与全世界为敌所带来的、惊心动魄的震撼。这震撼压倒了恐惧,让她浑身颤抖。
陆凛再次动了。他像一道撕裂雨夜的黑色闪电,目标只有一个——沈微。挡在他面前的另一个杀手挥刀劈来,寒光凛冽。陆凛不闪不避,只是微微侧身,任由那锋利的刀刃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带起一蓬血雾。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动作却毫不停滞,借着前冲的势头,一记凶狠无比的肘击狠狠砸在杀手的太阳穴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栽倒在地。
距离在缩短!十米、五米、三米……陆凛染血的身影在沈微绝望又期盼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陆振山脸上的狞笑僵住了,随即化为更深的疯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拦住他!杀了他!”他朝着仅剩的两个手下嘶吼。
然而,陆凛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他无视了刺向腰腹的另一把刀,那刀锋深深扎入,鲜血瞬间涌出,他却像毫无知觉。他眼中只剩下陆振山那只扼住沈微咽喉的手!
就在沈微以为自己会被掐断喉咙的瞬间,一道雪亮的刀光如同毒蛇出洞,带着陆凛所有的暴怒和不顾一切,精准无比地刺向陆振山扼住沈微的那只手腕!不是砍,是刺!凶狠、迅疾,带着穿透一切的决心!
“噗嗤!”
利刃穿透皮肉骨骼的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得异常沉闷而惊心。
温热的液体猛地溅上沈微的脸颊、睫毛,带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她惊骇地瞪大眼睛,视线被一片模糊的猩红笼罩。
“呃啊——!”陆振山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那只枯瘦的手掌被一柄锋利的战术匕首彻底贯穿!匕首的尖端甚至从手背透出,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剧痛让他瞬间松开了对沈微的钳制。
沈微身体一软,向后倒去,却被一个滚烫、坚硬、带着浓重血腥气的胸膛牢牢接住。
是陆凛!
他根本没看自己腰腹间还在淌血的伤口,也完全无视了身后再次扑来的杀手。他用那只没有持刀的手臂,以一种几乎要勒断她肋骨的力道,死死地将沈微扣进自己怀里。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迹,却冲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他身上滚烫得如同烙铁般的体温。
他染血的、带着硝烟和死亡气息的唇,猛地压上沈微冰冷颤抖的耳朵。灼热的呼吸混着浓重的血腥气,如同滚烫的岩浆灌入她的耳道,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闭眼……” 他的声音低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磨出的血,“别看……别看一个杀人犯……是怎么拥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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