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的神经被硬生生拖回那间无菌手术室。
刺眼的无影灯、金属台面的寒气渗透着脊柱……最清晰的却是父亲模糊的指尖,握着止血钳,在她撕裂的喉咙深处疯狂按压时那种绝望的颤抖——每一次震颤都带着冰冷的腥锈味。此刻这股由童年恐惧炼化而成的幽灵,被Ω倒计时精准唤醒,沿着脊髓炸开。蜜糖全身的神经如同灌满了液态氮,从指尖一路冻到脊椎,连牙关都被无形的铁钳锁死,只有眼球在窒息的恐惧中徒劳转动。
这片刻的凝滞就是刑天等待的机会。
“轰——!”
狰狞的猩红光芒在星尘手术台中心炸开。熔化的刑天病毒裹挟着工程师冰冷的执念,瞬间凝聚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影——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不断翻涌的暗色能量团成的轮廓上,布满了无数细密、疯狂闪烁的烙印符文。构成虚影的每一缕雾气都在嚎叫,那是亿万感染体意识被扭曲熔炼的永恒悲鸣。
巨大的爪子撕裂空气,无视了阿雅残影凄厉的精神尖啸,精准地撕裂蜜糖背后已经布满裂痕的植化甲胄。暴露出的不是心脏,而是星核熔炉核心——一片深紫色的扭曲疤痕。那里光芒微弱,隐约可见紫黑色能量如同垂死的虫豸在瘢痕下蠕动、痉挛。那正是蜜糖与星核熔炉联结的最脆弱之处,刑天的爪子带着毁灭风暴朝它抓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濒死般微弱的心脏紫痕猛地爆发了!
毫无预兆。一圈沉凝至极的紫色光轮从疤痕中心炸开!那不是爆炸,更像一个宇宙初生时的胎动脉冲。光芒无声无息,却带着绝对的空间排斥力,瞬间扫过刑天即将触及核心的指尖。
“嗤——嗤啦!”构成巨爪的猩红雾气与烙印符文,接触紫光的刹那就如暴露在宇宙真空中般沸腾、蒸发了!紫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其本身的存在就是粉碎律令。
比视觉更快的是冲击。没有轰鸣巨响,只有灵魂层面山崩地裂的震荡。刑天那庞大的虚影巨爪瞬间布满蛛网般的白色裂痕,然后猛然炸裂成亿万猩红碎末。强烈的精神冲击波呈半球形倒推,裹挟着刑天核心发出痛苦的思维嚎叫,将那庞大而残破的虚影狠狠向后掀飞,狠狠掼在禁锢空间的蒲公英星尘壁上!
禁锢着婴儿的星尘手术台,以及周围由阿雅菌丝与怨念凝结的整个空间,都在这一下撞击中剧烈颤抖。细碎的星尘荧光从壁垒上簌簌剥落。
紫光爆发来得快,去得也快。蜜糖僵硬的身体却因为这股源自心脏核心的反冲力向后弹开,狼狈地摔倒。被婴儿咬穿的锁骨伤口在地面剧烈摩擦,灼热的痛楚穿透神经麻痹,让她剧烈咳嗽起来,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和焊剂的金属铁锈味。
那震荡的核心并未停歇。婴儿骨髓腔内,吸附着扁桃体炸弹的混沌深渊开始剧烈坍缩、向内塌陷!
空间被强大的引力撕扯,光线被扭曲、吞噬、拉长。黑暗深渊的中心,物质被压缩到极致,最终凝固成一个缓缓旋转、牵引着周围所有光线的微型黑洞。幽暗冰冷的吸积盘上,浮沉着无数刑天病毒凝固出的扭曲烙印和活体金属流淌的暗红纹路。
在黑洞中心,却是一颗残缺、遍布裂痕的人类颅骨——工程师的头骨。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窝里燃烧着两团纯粹由熵增与毁灭意志凝聚的黑红火焰,仿佛地狱的灯塔。那颗由蜜糖血肉改造而成、镶嵌着倒计时的扁桃体炸弹,此刻像颗狰狞的眼球,被牢牢嵌在黑洞中心颅骨空荡荡的眼眶深处!刺耳的蜂鸣在蜜糖颅骨内部震颤,和那两颗燃烧的火焰同步脉动,吸扯着所有人的精神。
“咯嘞嘞……看……清楚……”
破碎的刑天虚影在黑洞边缘艰难重聚。被轰飞的残躯更加稀薄扭曲,烙印符文时明时灭,如同风暴中欲坠的残灯。那双火焰构成的眼睛——或者说工程师头骨眼眶深处的火——穿透黑洞空间的屏蔽,直直钉在蜜糖的脸上。它庞大的躯体在坍缩空间的不稳定引力场中摇晃不定。
一个撕裂灵魂的选择题,用无数濒死意识的尖叫硬生生楔进了蜜糖的大脑核心:“……碎爹头骨?!……炼儿为星核?!……献祭……或继承!”每一个字节都带着刑天能量灼烧灵魂的焦臭味。
——炸毁黑洞中心的颅炉(父亲存在的物理终点)?
——接受刑天的意志,引爆扁桃体炸弹,将这个挣扎的婴儿熔炼为全新的刑天核心炉(吞噬弟弟)?
阿雅残影发出无声的悲鸣,疯狂地燃烧着自己,菌丝如亿万星屑疯狂扑向黑洞的边缘!但在那绝对的吞噬规则面前,那些足以腐蚀活体金属的星尘仅仅在吸积盘上激起微弱的涟漪,瞬间就被无形力量卷入漩涡,成为加速颅炉自转的养分!阿雅残影更加稀薄扭曲,几乎只剩下一双燃烧着仇恨与绝望的轮廓眼睛,还在死死盯着那燃烧的颅炉。
蜜糖的视线在混沌中扫过。
星尘手术台冰冷坚硬的边缘,散落着几块从婴儿爆裂背脊中飞溅出的东西。那是几段属于工程师的残骸——暗沉无光,断裂处却呈现出半熔融的红热状态,边缘无比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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