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云斜眼看着那小厮,“怎么样,还去吗?”
小厮早后悔了,“多谢登云哥提点。可月奴姑娘那边……”
“你傻啊你,怪不得王爷只叫你当一个守门儿的小厮。”登云捶了那小厮肩膀窝儿一拳,“她不过是个奴婢,可你也只是个下人啊!你就告诉她,王爷不见她,叫她改日再来。这也是为了她好,今日无论她求什么,王爷必是不允的,何必让她去触这个霉头呢?”
小厮豁然开朗:“小的这就去。”
听到沈摧不肯见她,奚月奴抬头。
恰看到沈摧卧房里的灯影摇了摇,熄了。
奚月奴想如刚才一般哭喊哀求,可她心里也知道……
没用的。
沈摧本来就不喜欢她。
下了床榻,一眼都没多看过她。
今日不过是兴头儿上来,赏赐了她一套衣裳。她竟就在心里做起来美梦,认为沈摧会帮她。
怎么可能呢……
主子一年中,随手赏赐多少下人的东西,怕是连自己都记不住。这身衣裳,什么都说明不了……
沈摧不会帮她。
奚月奴一句话都未多说,失落地转身离去。
她早就该知道,瑞王是指望不上的。
看着女孩踉踉跄跄地走远,小厮有些于心不忍,“月奴姐姐,不然……你明日再来?我定替你通报……”
奚月奴疲惫地摇了摇头。
小杨说娘还剩下最后一口气,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吗?
她等不起了。
她得想法子……自己成全自己。
偏门处。
等了许久的小杨见奚月奴失魂落魄地出来,连忙迎上去:“大小姐允了吗?咱们什么时候能走?”
奚月奴摇了摇头,泪水如断线珠子一般流下来。
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我根本……没见到王妃。”
“唉!”小杨跺脚,“这可如何是好?你娘的病来得急,人也遭罪,煎熬得不行。莫不是,你就真的……见不到这最后一面了?”
奚月奴浑身激颤,“不、不行……”她急急地对着小杨,“小杨哥,我娘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小杨一滞,挠头,“我、我也不通药理,实在是、实在是不懂……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可你……到底还走不走得成了?”
奚月奴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是流泪。
她恨她是个奴婢。
恨奚家,就算不认她是奚老爷的女儿,也就罢了!为何要算计、逼迫她,谋去了她清白出身,给人做了奴婢!
恨奚灵,恨沈摧……
可再恨又能如何?她一个奴婢,连出府回家的资格都没有。就像一条脖子被拴得牢牢的巴儿狗……
奚月奴只觉心口火烧火燎,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做逃奴?那她这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苦,岂不是白遭了?
下一刻。
“唉!”老何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一拍大腿,“月奴姑娘,你这是回家尽孝啊,王妃怎么会不许?”
奚月奴摇头。她和奚灵的恩怨,不足为外人道。
老何跺脚,下了很大决心,“月奴姑娘,你曾经帮过小老儿,小老儿能耐不大,只能放你出去一宿。明早之前,无论你娘如何,你、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奚月奴猛地抬头,“何大叔,你……”
老何是个看偏门的门房,也是这王府里最卑微的下人。他能有什么权利,放奚月奴走?
不过是押着身家性命,赌一把罢了。
奚月奴太知道他们这些为奴为婢者为人的不易,她狠不下这个心:“何大叔,我不能害了你,你家还有老人孩子……”
“就权当是小老儿是报恩了!”老何一张脸涨得通红,“你悄悄儿地走,快些回来,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是……”
“快去!”老何扭头窥着四周,语速飞快,“你把这身显眼的衣裳换下来,还有,有什么要带给你娘的,一并带着。小老儿给你看门儿,等着你回来!”
片刻后。
奚月奴已强自冷静下来,她换上了刚从车夫手里收过来的衣裳,丝毫不显眼,灰扑扑的几能直接融入夜色。
手里抱着自己的钱匣子。
若是娘的病,还有一丝希望,奚月奴都不肯放弃。
可要是娘真的没了……她也不愿娘再留在奚家祖坟里,做个没名没分的侍妾。
等她五日后离府,再给娘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想着,已行到了偏门。
不曾想,小杨不见了。
奚月奴愣了愣,老何迎上来,“那个杨小哥说家中有事,先回府了。还说奚家离得不远,你自己认得路,知道怎么回去。”老何抬头看了看天色,担忧道:“可小老儿想着,月奴姑娘,你一个年轻女孩子,这么晚了……”
“我不要紧。”奚月奴早做好了决定,“小杨哥说得对,我认得回奚府的路,我这就走。天亮之前,一定赶回来。”
老何本想再劝两句,可看着奚月奴哭得红红的眼睛,到底不忍心,“罢了,我这就给你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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