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不见星月。狂风在破败的沈家村废墟间呼啸,卷起漫天尘土和枯叶,发出鬼哭般的呜咽。我站在沈家老宅那扇熟悉的、贴满残破符咒的大门前,如同站在地狱的入口。
明晚就是月圆之夜。我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寻找那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沈云舟后人。唯一的生路,只剩下这条——回到这噩梦开始的地方。
胸口的玉佩滚烫!那些膨胀到极致的血丝凸起剧烈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我胸腔里破体而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不断从凸起处渗出,染红了我的衣襟,散发出浓烈的铁锈腥甜味。玉佩本身,已经几乎看不到温润的玉质,完全被一层搏动着的、如同活体血管网络般的暗红物质覆盖!它在“呼吸”!它在“苏醒”!
“呃…”我闷哼一声,推开那扇沉重腐朽的木门。熟悉的、混合着霉烂与血腥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比第一次更加浓烈刺鼻。
老宅内,一片死寂。但这一次,死寂中蕴含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压力。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墙壁上,地面上,那些残破的符咒仿佛活了过来,在无形的风中微微颤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黑暗中,无数模糊的白色影子在墙角、在走廊尽头飘忽闪烁,带着无声的哭泣和怨毒的注视。
我径直走向主卧。每靠近一步,胸口的玉佩就搏动得更加狂躁,那股吸力变成了强大的拉扯感,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扯进去!玉佩表面的血丝网络发出暗红色的、如同熔岩流淌般的微光,照亮了我脚下腐朽的地板。
推开主卧的门。
梳妆台还在,那面破碎的镜子还在。但此刻,镜子的碎片中,映照出的不再是房间的景象,而是一片翻腾的、粘稠如墨的冰冷水域!水域深处,无数扭曲的、惨白的、毫无生气的脸孔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无声地哀嚎着,挣扎着!而在水域中心,那穿着清朝官服的身影,正缓缓从水底升起!他模糊的五官在水波中扭曲,但那两个黑洞般的“眼窝”,穿透镜面,死死地锁定了我!
玉佩猛地爆发出一阵灼热!仿佛在回应!
“时辰…快到了…”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无尽疲惫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房间内响起。
我猛地回头!
主卧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影。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式中山装,身形佝偻,瘦骨嶙峋,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和深褐色的老年斑,须发皆白,如同一个从历史尘埃中走出的活化石。但他那双深陷的眼睛,却异常锐利清明,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沧桑和…深深的悲悯。
“沈…云舟?”我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心脏狂跳。
老者缓缓点头,动作迟缓得如同生锈的机器。“是我。”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我苟延残喘…等了快一百年…就为了…这一刻…”
他颤巍巍地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枚用红绳系着的、边缘磨损严重的古旧铜钱。铜钱在黑暗中,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温润光泽。
“忠伯…留给我的…护身的…也是…最后的钥匙…”他咳嗽着,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胸口的玉佩,那如同活体血管瘤般搏动的恐怖景象让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试过…毁掉它…但它…已与邪秽共生…毁玉…则邪秽散于天地…生灵涂炭…我只能…等…”
“等什么?”我嘶声问,感觉玉佩的搏动已经和心脏同步,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血丝几乎完全覆盖了玉佩,那些凸起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等一个…像你这样的…‘祭品’…”沈云舟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一个…能承受玉佩反噬…并最终…成为‘容器’…将邪秽…重新锁回去的人!”
容器?!我如遭雷击!
“当年…沈家用童男女之血魄饲佩…锁邪秽于地下…是饮鸩止渴…”沈云舟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暗红的血丝。“玉佩…早已被邪秽侵蚀…它需要…一个强大的…充满‘生’念的容器…来容纳它破封后的力量…再用容器本身的生命…去滋养封印…延续这…邪恶的循环…”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向我胸口那即将彻底“活”过来的玉佩:“你…就是被它选中的…最后的容器!月圆子时…邪秽破封…会先占据你的身体…再借你之躯…重掌玉佩…继续血祭…祸乱世间!”
“不!”我绝望地嘶吼,感觉意识开始模糊,玉佩的搏动如同战鼓,震得我灵魂都在颤抖。无数冰冷的血丝幻影从玉佩中蔓延出来,缠绕上我的四肢!
“还有…一条路…”沈云舟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决绝!“用我…沈家最后嫡系的心头精血…趁邪秽未完全苏醒…强行注入玉佩…或可…短暂唤醒玉佩本身残存的‘灵’…让它…与邪秽同归于尽!但机会…只有一瞬…而且…我必死…玉佩必毁…封印…也将彻底消失…邪秽虽灭…但这百年积聚的怨气…将瞬间爆发…这片土地…将化为死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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