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后期镶嵌或涂染的颜料。那猩红的色泽仿佛拥有生命,从玉石的内部挣扎着渗透出来,如同凝固的、饱含痛苦的血管脉络,又像是某种古老邪恶的封印下泄露出的污秽。血色与浓绿的玉质纠缠、晕染,形成一种妖异而惊心动魄的对比。玉佩的边缘被打磨得异常光滑圆润,唯独中心部位,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天然裂隙。当手电光照射其上时,那裂隙深处,隐约折射出一点幽暗的红芒,如同沉睡恶魔闭合的眼缝。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玉,美得惊心动魄,却也邪异得令人头皮发麻。那沁入骨髓的血色,仿佛带着某种无声的哀嚎和诅咒。沈默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和心悸,仿佛整个书房里腐朽的空气都因为这枚玉的出现而变得更加粘稠、沉重。
他想放下,想立刻转身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座该死的宅子。
但手指却像着了魔,鬼使神差地伸了过去。指尖触碰到那枚血沁古玉。
冰冷!
刺骨的冰冷瞬间穿透皮肤,直抵骨髓!那感觉不像触摸玉石,倒像是直接握住了深埋地底万载的寒冰。沈默被冻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缩手。
就在这一刹那——
变故陡生!
他缩手时,食指指尖不经意地划过玉佩中心那道极其细微的天然裂隙边缘。那看似圆润的玉质,在微观层面竟锋利如刀!
一股尖锐的刺痛毫无预兆地从指尖传来!
“嘶!” 沈默猛地抽回手,低头看去。食指指尖上,赫然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殷红的血珠正迅速沁出,在惨白的手电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暗骂自己不小心,正想找东西擦一擦,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那枚静静躺在匣中的血玉上。
就在他的血珠渗出指尖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那滴滚圆的、鲜红的血珠,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竟没有滴落尘埃,而是违背了重力,直直地、精准无比地朝着玉佩中心那道细微的裂隙坠落!
噗!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幻觉般的轻响。
血珠没入了那道裂隙,消失不见。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声音,不是在耳畔,而是直接在沈默的颅腔深处、在他的灵魂最核心的地方轰然炸开!那不是一种声音,而是亿万种声音的糅合与爆发!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凄厉惨嚎,怨毒到令人灵魂冻结的诅咒嘶鸣,绝望到如同沉入深渊的悲泣呜咽,狂乱到足以摧毁理智的疯狂呓语……无数种极致的负面情绪和声音碎片,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炸弹,在沈默的意识之海中猛烈爆裂!
“啊——!!!”
沈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双手猛地抱住头颅,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踉跄着向后重重撞在腐朽的书架上。腐朽的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他眼前瞬间一片漆黑,随即又被无数混乱、血腥、扭曲的幻象填满:翻腾的血海、断裂的肢体、燃烧的鬼影、无数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大脑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剧痛让他几乎窒息,身体蜷缩着倒在地上,不受控制地痉挛。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的痛苦深渊中,一点猩红的光芒,强行挤进了他混乱的视野。
不是幻觉。
是那枚玉佩!
它正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尘埃里。但此刻,它不再是死物。在它墨绿玉髓的最深处,在那道刚刚吞噬了他鲜血的裂隙后方,有什么东西……睁开了!
一只眼睛!
一只冰冷、竖立的、纯粹由猩红血光构成的竖瞳!
它没有眼白,没有情感,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冰冷和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它穿透了玉石的阻隔,穿透了沈默混乱的意识,如同实质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沈默的灵魂上!那目光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又像是在确认一个早已注定的猎物。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极致恐惧瞬间攥紧了沈默的心脏,比刚才那意识海中的爆炸更让他感到绝望。
“呃……呃……” 沈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球因极度的恐惧而暴突,死死盯着那只玉髓深处的猩红竖瞳。极致的痛苦与这超越理解的恐怖景象交织,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意识。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彻底将他吞没。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知觉,身体软倒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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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带着浓烈霉味和尘土气息的空气猛地灌入肺中,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刺着气管。沈默如同溺水获救般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因缺氧和残留的剧痛而本能地痉挛。他猛地睁开双眼,视线模糊,眼前一片昏花,只有窗外依旧没有停歇的、震耳欲聋的暴雨声在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耳膜。
“呼…呼…” 他大口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冰冷坚硬的地板硌着他的身体,提醒着他昏厥前恐怖的遭遇。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心脏,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坐起身,惊恐的目光第一时间扫向那片尘埃——那枚要命的玉佩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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