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滚开啊!”沈默嘶吼着,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崩溃的哭腔。他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徒劳地想要驱散那根本不存在于现实空间的、冰冷的“注视”。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微弱风声,却丝毫无法撼动那穿透灵魂的凝视。
他猛地抓起手边唯一能够到的东西——一本厚厚的玉石图鉴——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床头柜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书角重重地磕在床头柜边缘,又弹落在地板上,书页哗啦啦散开。那枚血沁古玉被震得在柜面上跳动了一下,滚动了半圈,停了下来。猩红的光芒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物理冲击干扰,微微摇曳闪烁了一下。
但仅仅是一瞬!
下一秒,那半睁的血色眼睛,光芒重新稳定,甚至……变得更加清晰!那道缝隙似乎……稍稍张大了一丝?里面那点浓缩的黑暗,旋转的速度仿佛加快了一点点,投射出的恶意更加赤裸,更加粘稠,带着一种被蝼蚁冒犯后的、冰冷的暴怒!
它还在看着沈默!更加专注!更加贪婪!
沈默彻底崩溃了。最后的力气随着那本图鉴的脱手而抽离。他瘫软在冰冷的墙角,身体蜷缩成更小的一团,脸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里,只剩下无法抑制的、绝望的呜咽和剧烈到几乎要将肺撕裂的喘息,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冷汗浸透了睡衣,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颤。那来自血玉的、冰冷而恶毒的凝视,如同附骨之蛆,牢牢地钉在他的后脑勺上,挥之不去。
黑暗,从未如此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地狱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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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窗外透进来的模糊光线似乎稍微清晰了一些,灰蒙蒙的,预示着黎明将至,却驱不散室内的阴寒。
墙角那团蜷缩颤抖的人影,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动静。沈默埋在膝盖里的头,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点点。肿胀、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一种濒死动物般的警惕和惊惧,小心翼翼地、极其艰难地,越过膝盖的遮挡,朝着床头柜的方向飞快地瞥了一眼。
只一眼。
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铁钩狠狠拽住,猛地向下沉去!
床头柜上,那枚血沁古玉,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在灰白的天光下,它似乎恢复了白天那种深沉内敛的暗红色,不再有那妖异的猩红光泽,玉质内部也看不到任何疯狂蠕动的血丝。安静得像一块普通的、只是颜色稍显特别的石头。
但沈默看得清清楚楚——那只眼睛!并没有消失!
它只是变得……更加内敛,更加“真实”。不再是纯粹由血光凝聚,而是仿佛真正“长”在了古玉的中心。玉质深处,那一片区域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沉,更粘稠,带着一种凝固血液的质感。而在那片凝固的血色中央,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由更深的暗红色构成的弧线,微微裂开一道缝隙。缝隙深处,不再是旋转的黑暗,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深不见底的幽邃,仿佛连通着某个冰冷死寂的异度空间。
它半睁着。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嵌”在古玉的玉肉之中。那道细微的缝隙,正正地、毫无偏移地,对着沈默蜷缩的方向。
它在“看”。用一种冰冷、无机质、却饱含无尽恶毒和贪婪的方式,持续不断地“看”着!
“嗬……”沈默喉咙里发出一声漏气般的嘶鸣,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点力气瞬间消散。他猛地低下头,将脸重新深深埋进膝盖,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那无声的凝视,比昨夜那妖异的血光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窒息。它不再是幻觉,它变成了古玉的一部分!一个活生生的、寄居在玉石里的、邪恶的器官!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沈默。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瘫在冰冷的墙角,一动不动。冷汗干了又湿,在皮肤上留下一层黏腻的盐渍。
直到刺耳的手机闹铃,如同丧钟般在死寂中猛然炸响!
“叮铃铃铃——!!!”
尖锐的电子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沈默麻木的意识屏障。他身体剧烈地一颤,如同被高压电再次击中,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空洞地望向声音来源——床头柜上,在距离那枚镶嵌着“眼睛”的血玉不足十厘米的地方,他的手机屏幕正疯狂地闪烁着,发出刺目的白光和催命的噪音。
铃声持续地、固执地尖叫着,一遍又一遍,无情地将他从崩溃的边缘硬生生拖回冰冷的现实。上班的时间到了。他必须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枚邪玉,离开这无声的、令人发狂的凝视。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强制力,注入沈默僵死的大脑。他必须动。必须离开这里!哪怕外面等待他的是更多的腐烂幻象,也比这房间里永恒的、被一只玉石眼睛锁定的地狱要好!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从冰冷的地板上撑起身体。四肢百骸都传来酸痛和僵硬感,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节摩擦的轻微“咔哒”声。他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脚下灰扑扑的地板,像躲避着无形的利箭,绝不敢再向床头柜投去哪怕一丝余光。那只“眼睛”带来的冰冷注视感,却如同实质的针,扎在他的后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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