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在巨大的骸骨阴影和幽暗的光线下,渺小得可怜,却透着一股即将破土而出、撕裂一切的锋锐!
巫九布满皱纹的嘴角,缓缓向上扯动,拉出一个极其细微、却如同老狐般意味深长的弧度。他取下烟杆,在石头上磕了磕烟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沙哑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意味。
他不再看叶寅生,而是慢悠悠地转过身,面向溶洞深处那片被巨大骸骨阴影笼罩、最为幽暗的区域。枯瘦的手指在油腻的皮袄上擦了擦,然后缓缓抬起,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其古老、扭曲、仿佛蕴含着大地脉动和星辰轨迹的诡异符文轨迹。
嗡——!
随着他指尖的滑动,一股沉凝、苍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最原始脉动的力量,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沉重。溶洞深处,那片覆盖在巨大骸骨之上的、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的暗绿色苔藓,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召唤,骤然亮起了星星点点、微弱却异常纯粹的苍翠光芒!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渐渐汇聚,在骸骨上方幽暗的虚空中,凝聚、勾勒……
一道巨大、繁复、由纯粹苍翠光纹构成的古老图腾,缓缓显现在黑暗之中!它形似一头仰天咆哮的巨虎,却又缠绕着藤蔓与山岳的纹路,散发出一种洪荒、厚重、仿佛能镇压八荒六合的无上威严!图腾的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沉重压力,如同整个南荒大地的意志在此凝聚!
正是之前惊鸿一瞥,便让叶寅生灵魂悸动的那道图腾!
“认得它吗,虎崽子?”巫九背对着叶寅生,佝偻的身影在那巨大图腾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渺小,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这片古老大地融为一体的神秘感。他的声音不再沙哑戏谑,而是变得如同祭祀祷言般肃穆、苍凉。
“这是‘祖巫祭纹’——‘山君噬’。”他缓缓道出图腾的真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砸在叶寅生的心坎上。
“它不是青岚宗那些花里胡哨的仙法道术。它是刻在南荒骨头里的东西!是这片蛮荒大地最本源的力量显化之一!”巫九猛地转身,浑浊的老眼此刻精光暴涨,如同两盏幽绿的鬼火,死死锁住挣扎坐起的叶寅生!
“想活?想掌控你体内那乱窜的虎崽子劲儿和那‘吃人’的邪门本事?”巫九的声音如同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轰然灌入叶寅生的耳膜,直抵他混乱的识海核心!
“那就别想着去‘修’!去‘压’!去学那些狗屁不通的‘清心诀’!”
“用你的血!用你的魂!用你骨子里那点还没被磨干净的野性!”
“去感受它!”巫九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虚空中那缓缓旋转、散发着洪荒气息的巨大苍翠虎纹图腾!
“去……共鸣它!”
巨大的“山君噬”图腾悬浮于溶洞深处的幽暗虚空。苍翠的光纹勾勒出仰天咆哮的洪荒巨虎轮廓,缠绕着藤蔓与山岳的古老纹路,散发着镇压八荒的沉重威严。那光芒并非照耀,而是如同实质的潮汐,带着南荒大地最本源的脉动,无声地碾压着叶寅生每一寸感知。
“去感受它!去共鸣它!”
巫九沙哑而苍凉的咆哮,如同古老祭祀的祷言,裹挟着溶洞内粘稠的空气和刺鼻的混合气味,狠狠撞进叶寅生混乱的识海!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敲打在他濒临崩溃的心防之上。
感受?共鸣?叶寅生挣扎着坐起,断裂的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看着那巨大、威严、非人理解的图腾,灵魂深处本能地涌起一股巨大的排斥和渺小感。这太陌生,太蛮横,与他十几年在青岚宗耳濡目染的、讲究吐纳导引、清静无为的道法修炼,截然相反!如同让一个习惯了笔直官道的旅人,骤然去攀爬刀削斧劈的蛮荒绝壁!
“呃……”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体内那刚刚被巫九强行“捆”住的混乱力量,在这股沉重的图腾威压下,再次蠢蠢欲动。妖虎血脉在咆哮,吞噬本能在躁动,人族灵力在哀鸣,三者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困兽,疯狂撕扯着他的经脉。皮肤下淡金色的虎纹剧烈闪烁,忽明忽灭,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
“别想着你那套狗屁清心诀!”巫九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皮鞭,狠狠抽在他的意识上,“那是给羊崽子吃的草!不是给你这头虎崽子备的肉!用你的血!用你的魂!用你骨子里那点还没被磨干净的野性去碰它!去撞它!”
血?魂?野性?
叶寅生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扭曲。他闭上眼,试图摒弃所有杂念,但青岚宗演武场的喧嚣、化为干尸的同门、铁甲地龙滚烫的血液……这些画面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心神。他越是抗拒,体内的冲突就越是剧烈,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从断裂的臂骨处蔓延至全身,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裂!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嚎终于冲破喉咙!他身体剧烈痉挛,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一口暗红色的鲜血混杂着丝丝缕缕暗金的光点喷在身下肮脏的兽皮上。强行凝聚的微弱意志瞬间溃散,他重重地跌回岩石,眼前彻底被黑暗和剧痛的狂潮淹没。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漩涡在撕扯、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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