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廉价烟味在昏暗的出租屋里弥漫，几盏忽明忽暗的灯在头顶，将墙面斑驳的阴影拉得扭曲变形。
巫瑞远攥着牛皮纸袋冲下楼梯时，大口喘着粗气，脖颈处的青筋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
"乌龟！丽平！"他的声音在房间里激起回音，正围坐在木桌旁的几个人同时转头。
乌龟夹着香烟的手顿在半空，烟灰簌簌落在褪色的迷彩裤上，咧嘴笑着说道："那个醉汉，真的是被我们拿捏的死死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玻璃瓶里的烟头都跟着颤动。
巫瑞远抹了把额角的汗水，将皱巴巴的纸张拍在桌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在昏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从身高体重到家庭成员，甚至精确到某位调查对象每天的路线；
陈强凑过来，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远哥，都拿到调查资料，现在连最难下手的业务都准备要开拓啦！"
"我调查的有官员、有商圈的，还有就是在镇上做生意的。"巫瑞远刻意压低声音。
刘丽平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嗤笑一声："官员我们恐怕现在还不敢惹吧，先从这个做生意的下手。"
乌龟将烟蒂狠狠按进玻璃瓶，说道："没错，我觉得这个也比较合适。"
巫瑞远抽出张照片，上面的男人戴着粗大金链子，搂着年轻女孩站在车旁，脸上的笑容张扬而油腻："这个庄家军，是外面做生意的，平时总是带着大金链子，而且经常勾搭年轻女人，是个浪子，他总是很少回他住处，不过也他回家也没有个准信，隔三差五回去一遍，我们也可以去碰碰运气，而且他家住在郊外，下手比较方便，不会留下把柄。"照片边角被他捏得发皱，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惨白。
陈强猛地一拍大腿，说道："那好，就今晚，我和你去就好了，越少人越好！"
夜色如墨，郊外别墅的轮廓在月光下像头蛰伏的巨兽，陈强和巫瑞远贴着围墙挪动，迷彩服蹭过带刺的铁丝网发出沙沙轻响，巫瑞远摸出万能钥匙时，手指在微微发抖，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入室行动，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
推开虚掩的后门，檀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陈强打了个手势，两人同时戴上黑色头套，客厅里，沙发泛着冷硬的光泽，鎏金吊灯在黑暗中像只巨大的眼睛，巫瑞远摸到茶几上的"古董花瓶"，指腹传来塑料特有的粗糙质感；陈强掀开波斯地毯，露出底下廉价的复合木地板。
二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得巫瑞远险些叫出声，他握紧手中的撬棍，喉咙发紧地朝楼梯方向挪动；就在这时，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声，两人瞬间僵在原地，车灯扫过窗帘的瞬间，陈强猫腰躲进电视柜，巫瑞远则跌跌撞撞冲进厨房，后背撞上橱柜发出闷响。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中，庄家军摇晃着走进来，酒气隔着五米都能让人皱眉，他脖子上的"金链子"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铜色，搂着的女孩穿着超短裙，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家军哥，你太坏了！"女孩娇嗔的声音让巫瑞远胃里一阵翻腾。
"你们不就喜欢这样的嘛？"庄家军打了个酒嗝，肥厚的手掌在女孩腰上捏了把。
女孩扭动着身子往卫生间跑去，高跟鞋跟在瓷砖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巫瑞远从门缝里看着女孩的背影，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当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猛地冲出厨房，手肘精准地砸在对方后颈，女孩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瘫软在他怀里，巫瑞远手忙脚乱地扶住她，慢慢放下。
客厅里传来庄家军不耐烦的嘟囔："干什么去了，那么久？"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拖鞋踢在茶几上发出闷响，就在他靠近卫生间的瞬间，巫瑞远举着匕首冲了出来，刀刃抵在对方肥厚的脖颈上："别动，别喊，要不然捅死你！"
庄家军酒意瞬间清醒，绿豆大的眼睛瞪得滚圆："好汉，有话好好说......"他颤抖着伸手去够墙角的扫把，却被突然冲出的陈强一脚踹飞，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我们找遍了你家，什么值钱的都没有，钱放在哪里了？"陈强揪住庄家军的衣领，金属戒指硌得对方直咧嘴。
庄家军突然瘫坐在地，涕泪横流："两位大哥，我，我，我其实大款是装出来的，我实际就是个骗子，这栋房子是我叔叔的，我只不过借来泡妞，所以这里只有家具，其他东西都是我在二手市场买的廉价货！"他扯下"金链子"甩在地上，塑料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巫瑞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匕首差点脱手："那你身上带着这些是？"
"我这些也是假货，不信都给你！"庄家军慌忙摘下"名表"，表盘上的电子数字还在跳动。
陈强暴怒的吼声震得吊灯都在摇晃，他的拳头雨点般砸在庄家军脸上："去他丫的，就是个冒牌货，这次又功亏一篑了！"
庄家军蜷在地上惨叫，鼻血溅在廉价的波斯地毯上，晕开暗红的污渍。
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蒙蒙亮，刘丽平涂着睫毛膏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她将烟头碾灭在可乐罐里："想不到欲速则不达，又失手了。"
巫瑞远盯着自己沾满灰尘的鞋子，喉咙发紧："都是我，没有调查清楚，一直看这个家伙出手阔绰，想不到是个假货。"
陈强揉着发肿的指关节，金属戒指上还沾着血迹："我也在思考，我们一些业务那么容易成功，原因就是，我们对那些有把握的流程和各种行动都有计划，而且懂行，而之前的偷车、抢车，包括这次的入室爆隔，这些都失败了，所以，我们要花更多时间去了解，去调查，要不然就像这一次一样空亏一篑。"
许久，巫瑞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我继续调查。"
陈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对，不要管时间，把所有的信息都掌握，这样成功的机会大，丽平和乌龟的业务就继续进行，我也一起帮忙，调查对象都事情就交给你。"
巫瑞远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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