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感觉!
同样是暴雨来临之前!昏暗的天空!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气!乡政府后面的老槐树!平时最闹腾的燕子窝方向……突然一片诡异的寂静?!
上辈子!似乎是他初到石壁不久后!有次饭后在乡政府后面的小路上溜达消食!他记得自己好像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几棵树!
树上那个年年燕子搭窝的老地方!平日里吵吵闹闹飞进飞出的燕子……那一次……少得出奇!
剩下的几只……不!不是几只!是密密麻麻!挤在哪个角落里?!
不对!不是挤在窝里!
是哪里的屋檐下?!还是……电线?!它们……它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翅膀紧紧贴着身体!嘴里发出……发出一种近乎无声的、急促到极点的……“叽叽”声?!那种感觉……不像是普通的避雨!像是……某种预警本能在强烈地、无声地呐喊?!
鹰嘴崖!!泥石流!!
暴雨云!!
这几个词再次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难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
可那种强烈的、近乎直觉的感觉是如此清晰!
上辈子他当时根本没在意!只以为是被雷雨吓到的本能反应!匆匆看了一眼就走开了!几天后……那场席卷了石壁后山沟、造成巨大伤亡的山洪泥石流惨剧就发生了!
时间点……模糊……刚报到几天?还是……
一种冰冷的战栗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荒谬感,瞬间沿着脊椎骨窜遍全身!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快要撞出胸腔!
“喂!喂!那个谁!新来的大学生陈干部!你蹲那儿发什么傻呢?!” 一个粗声粗气、还带着点明显不耐烦的声音,如同冰雹一样砸了过来。
陈青禾猛地抬头!
视线瞬间与祠堂门口刚骂完人、正转头巡视的赵前进对了个正着!赵前进那双布满血丝的牛眼此刻正斜睨着他!脸上的表情混杂着刚才骂人后的余威、一丝未能完全发泄的暴躁,以及……某种看到他这副“呆滞”样子后更加不爽的轻蔑!
“说你呢!陈青禾!缩在后面当鹌鹑?!刚才跑得挺快,这会儿魂儿丢了?!”赵前进手里的搪瓷缸子又下意识地在手心颠了两下,哐啷作响。
完了!
又是他!
躲开茅房里的暴怒,却撞上祠堂门口的清算!那名单上标注的“粗暴敛财”、“索要土鸡野味”的警告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像警铃在脑子里狂响!绝不能让他抓到任何把柄!
陈青禾甚至来不及思考关于燕子的疯狂念头!身体本能地、极其夸张地原地一矮!一个踉跄!
不是起身!是更深地、努力要把自己埋进墙角壁龛的阴影里!动作幅度大得几乎像在表演摔倒!嘴里同时发出一声短促而凄惨的“啊!”
像是被吓坏了,又像是身体真的支撑不住。脚下还故意趔趄着往旁边一个装脏衣服的破竹筐蹭了一下,弄出更大的动静!
“赵…赵镇长!我…我头晕…浑身发冷…”他努力挤出虚弱的哭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透着十足的恐惧和可怜,“刚才抱人…呛了泥水…有点烧…”
这一次,他没有再硬顶着枪口上。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
装!
装病!
装虚弱!
装成一只受惊过度、被冰冷的砖墙吸走了所有体温的可怜鹌鹑!
只要能暂时避开赵前进那滚烫的、如同喷火筒一样的目光和随时可能再次拍过来的搪瓷缸子底!
只要能暂时避开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是李卫国那看似无意扫过来、却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的视线!
他要躲在角落里!他要消化那个关于挤在一起的燕子带来的、令人汗毛倒竖、却又荒诞绝伦的……惊悚念头!
赵前进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病弱”姿态噎了一下。陈青禾刚才冲出来救人的生猛样子他还印象深刻,怎么转眼就蔫成了霜打的白菜?可那摇摇晃晃、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的样子,又不像完全装出来的(陈青禾此刻确实是被那关于暴雨预警的恐怖猜测吓得脸色发白)。他噎在那里,手里的搪瓷缸子举在半空,砸也不是,放下又不甘,憋得他那张胡子脸都更紫红了几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极度憋闷的低吼:“没出息的样儿!……哼!”
他猛地扭过头,不再看那个缩进角落阴影的鹌鹑。但那口气显然没顺下去,鼻孔喷着粗气,眼神四下扫射,寻找另一个发泄口。
就在这时!
祠堂门口的光线猛地一暗!
一阵异常急促、带着水汽和泥腥气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李书记!书记!可找到您了!紧急情况!”一个穿着蓝色制服、外面套着破了洞的雨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通信员,手里攥着一个被雨水打湿的、印着红字的文件夹,一头撞进了祠堂!脸上布满雨水和惊恐!
张爱国一个激灵,立刻迎了上去,急声问:“什么事?!哪里又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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