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禾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后背刚被冷汗浸湿又被紧张烤干,火辣辣地难受。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发紧。
“等等!”他终于鼓起勇气,声音有点干涩,指着那个明显高得离谱的价格数字,硬着头皮望向旁边的村会计,“张会计,这价格…是不是有点问题?”
村会计是老支书,也是人精,刚才光看“入库”二字没在意,此刻被点醒,再仔细一看那价格和布匹成色,老花镜后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啥?!三百六?!哎唷我这老花眼!小伙子你再说一遍多少?!”他指着送货男人,声音陡然拔高,“这破布敢报这个价?你们从金库里扯出来的?!把票给我看看清楚!”
两个送货男人见势不妙,脸色更加难看。鸭舌帽梗着脖子还想硬气:“白纸黑字!上面定的价!你们懂不懂规矩?!”
“懂不懂规矩?!”张会计气得胡子都在抖,劈手就去夺那张票据。
现场乱作一团,争吵声、质问声混在一起。两个送货的明显理亏,眼神飘忽,被几个听见动静围过来的村干部和工作人员堵着质问。
陈青禾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刚才那点勇气仿佛一次性耗光了,只想缩回角落去。他下意识地扭头,视线在混乱中搜寻那个带来风暴中心的平静身影。
角落里。
林小雅已经坐回了她那张硬邦邦的木凳子上。毛线篮子安稳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那只白色的毛线兔子,在她灵巧手指的飞速编织下,已经长出了完整胖墩墩的身体和两只脚掌。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毛线世界里,对眼前这因她一言而起的喧嚣纷争置若罔闻。
夕阳最后的余晖,艰难地穿过蒙尘的窗玻璃,吝啬地在她肩头落下一小片温吞的光晕。在那片光晕里,有细微的绒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浮动。
似乎是察觉到陈青禾的目光,她手中飞舞的毛线针倏然停了半秒。并没有抬头看他。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几乎要融化在窗外吹来的、带着尘土和炊烟气息的风里的话,像一片羽毛,落在了陈青禾耳中:
“节目单上的角色啊…看着碍眼的,总会下台的。”
声音平淡依旧。
说完,她又重新低下头,两根毛线针以一种精准、稳定到令人心悸的频率,继续穿刺、牵引……针尖闪烁的冷光,倏然刺入她指间一只刚刚完工、通体纯黑的毛线蜘蛛细密的节肢腹底,像一枚无声落下的铆钉,将其悄然钉死在那里。
最后一点残阳沉入屋瓦,角落彻底沉入暗淡的阴影里。只剩那冰冷的针尖寒光与那新织就的黑色蜘蛛,在昏暗光线下,交织出一种无声的、令人悚然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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