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干墨迹,阿萝小心地将密信封好,唤来隐庐中驯养的速度最快的信鸽“翠影”。看着翠影带着这封可能改变无数人命运算计的信件,如一道绿色闪电般射向少室山方向,阿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灼。
她迅速收拾行装。几套便于行动的素色劲装,药王门秘制的解毒灵丹、金疮药、避瘴丸,以及她视为生命的银针药囊。最后,她珍而重之地将一个小巧的玉瓶贴身藏好,里面是她仅存的那点玉蜂浆原浆,这是说服张无忌最直接的证据。
推开百草精舍的木门,外面药圃里奇花吐蕊,彩蝶翩跹。阿萝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承载了药王门数百年传承与血泪的净土,目光坚定如磐石。师门的耻辱,百毒师叔祖的牺牲,师兄苏元朗的忍辱负重,天下无数被“醉生梦死”所控者的哀嚎……所有的重量,此刻都压在了她单薄的肩上。她当即召来药王门四大长老,向他们说明内情,让他们静待佳音。“各位长老,阿萝定当继承先师遗志,弥补我药王门耻辱。如若此行有失,长老可派人可带我书信去找武林盟主宋青书真人相助。”
说完她不再犹豫,转身投入神农架苍茫的群山云雾之中。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古木深处,只留下山谷中回荡的一声清越鸟鸣,如同不屈的号角,刺破了沉重的寂静,朝着山东的方向,疾驰而去。药王门沉寂百年的命运齿轮,终于被一个女子的决心,悍然推动。
此时山东汝阳王行营之中,张无忌、赵敏、胡青牛正束手无策,只能等待王难姑带来的一丝期待。
忽地侍卫来报:“郡主,门外有人自称药王门人,要求见胡先生。”胡青牛一怔,“药王门人?难道是总坛之人?若是‘百草’传人,或许有法子对付着‘醉生梦死’。”赵敏急道:“快请进来!”那侍卫转身急去。
不一时,一名身材纤细的女子跟随侍卫进来,她面罩黑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却带着焦急与决绝的眼眸。胡青牛拱手道:“姑娘找胡某何事?”
那黑衣人迅速扯下面纱,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风霜的脸庞,约莫二十出头,对着胡青牛急声道:“对面可是胡师叔?我是药王门人阿萝。”
“阿萝?!”胡青牛一愣,随即大喜,“药王门当代传人?!你怎会在此?”
阿萝语速飞快:“胡师叔,我奉师命下山,一是清理门户,诛杀叛投枢密院、助纣为虐的大师兄‘毒手无常’,追回‘醉生梦死’毒方;二来……也是为寻找此毒唯一可能的解药线索!”
胡青牛道:“莫非是前往天山寒潭寻找天山雪魄?”
阿萝摇摇头,“胡师叔,不是天山雪魄,而是寻找师叔祖遗蜕。”
胡青牛一怔,“什么?”阿萝尚未回答,赵敏急道:“阿萝姑娘,眼下我父王危在旦夕,可有治疗法子?”
阿萝取出玉蜂浆道:“治疗法子虽有,但时间怕来不及,我这里有玉蜂浆,虽不能治疗,但却可以暂缓毒性发作,争取时间……”
赵敏、张无忌大喜,连忙接过阿萝手中小瓷瓶,让人取来半碗清水,阿萝倒入适量玉蜂浆,用水化开,撬开汝阳王牙冠,缓缓灌入。片刻之后,但见汝阳王脸上那诡异的琉璃色寒毒渐渐变淡,惨白的脸上透着一丝淡淡血色。
胡青牛点头道:“很好,看来玉蜂浆可以暂时控制‘醉生梦死’发作,应当能为咱们争取时间前往天山寒潭了。”
转头对阿萝道:“阿萝,你刚才说师叔祖遗蜕是什么意思?”
阿萝叹口气道:“我本奉先师遗命,追杀‘叛徒’大师兄毒手无常,和研制破解‘醉生梦死’之方,经过多年追踪,几乎将要杀死叛徒,谁料竟然得到一个惊天秘密……”
十几年前大都,枢密院深处。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杂着陈年血腥、霉烂的稻草、铁锈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药味。这里不是寻常牢狱,而是枢密院最隐秘的所在——“百秽牢”。能关押在此的,要么是身负惊天秘密的重犯,要么,就是本身已成为秘密的一部分。
通道两侧墙壁上幽暗的长明油灯,勉强照亮脚下湿滑的石阶。摇曳的火苗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仿佛无数魑魅魍魉在无声地舞蹈。甬道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隔绝了一切声响。门内,是比甬道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毒手无常”苏元朗,穿着一身象征枢密院高级“药正”身份的深青色窄袖官袍,袍角用银线绣着狰狞的獬豸图案。他身形挺拔,步履无声,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银白色金属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双眼,在甬道昏暗的光线下,像两口万年寒潭,波澜不惊,映不出任何情绪。唯有面具边缘紧贴皮肤处,因长期佩戴而留下的一道浅淡压痕,无声诉说着面具之下的另一张面孔,另一个灵魂。
两名守卫在铁门外的黑衣番子,见到他走近,立刻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带着枢密院爪牙特有的刻板与恭顺,眼神深处却藏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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