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到这里,墨色断续,显然记录者亦是心绪激荡:
“……祖师弥留之际,神智忽清,紧握弟子手,言:‘寒潭……非……非人境……除非……除非身负至阳至刚之绝世神功……如……如传说中的《九阳真经》……练至大成……阳火……生生不息……方……方有一线生机……可入寒潭……寻得……那一线……造化……切记……切记……’言毕,祖师……溘然长逝……”
“九阳真经……大成……”苏元朗的手指死死按在这几个字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祖师爷当年功败垂成、含恨而终的景象,透过这冰冷的文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放下祖师的遗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投向暗格中那个油布小包。解开油布,里面是一个薄薄的、以特殊药水处理过的桦树皮册子。他翻开册子,里面是用极细的针尖蘸着特制药墨,密密麻麻记录的文字和图谱。这是百毒叟在神智尚存一丝清明时,利用枢密院提供的“醉生梦死”原料做掩护,偷偷记录下的研究心得和疯狂猜想!字迹扭曲潦草,充满了绝望的痛苦和自我毁灭的倾向:
“……醉生梦死……琉璃骨……寒髓……错了……都错了……此毒非人间之物……枢密院……玄冥教……他们在喂养它……用人命……用高手的精血魂魄……它……它在生长……有了‘脉’……”
“……解?哈哈……无解!……除非……除非让它‘饱’……在它最‘饱’、最接近‘蜕变’的瞬间……以更强的极寒……冻结其‘脉’……逆转其性……阴极……生阳……”
“……寒螭渊……那口潭……是唯一的……冰棺……也是……唯一的熔炉……”
“……我……我这一身……浸透了这毒……从里到外……烂透了……骨头……或许……是最后的……钥匙?……把我……扔进去……扔进那寒潭最深处……用我的骨……我的毒……我的命……喂饱它……冻住它……或许……或许能……结出……一颗……‘种子’?……一颗……能解百毒的……‘毒种’?……”
字里行间,充斥着非人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献祭的疯狂!苏元朗看着这些字,仿佛能看到百毒叟在无数个日夜,承受着毒发和酷刑的双重折磨,在绝望的深渊里,用最后一点清醒的灵光,推演着这个匪夷所思、玉石俱焚的“解方”!以身饲毒,以命化药,在至寒之地完成最终的逆转!这与其说是药方,不如说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灵魂,向深渊发起的最后诅咒和救赎!
“寒螭渊……玄冥教总坛……”苏元朗闭上眼睛,将祖师遗言、百毒叟的疯狂猜想,以及他肩胛上那个代表“九死一生”的药王门暗记,在脑海中急速拼合。冰冷的线索如同毒蛇,缠绕出唯一的路径。
枢密院百秽牢的阴寒,早已沁入百毒叟的骨髓。他蜷缩在冰冷的石台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刮擦喉咙的剧痛。银面人(苏元朗)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牢门外,守卫恭敬地打开铁锁。这一次,苏元朗手中的玉盒里,那枚妖异的琉璃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光泽流转间,仿佛有无数只怨毒的眼睛在开阖。
百毒叟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清明,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覆盖。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苏元朗的动作依旧冰冷精准,掐开他的下颌,将那枚蕴含着毁灭力量的琉璃丹塞入他口中,指尖一按喉结,丹药滑入腹中。
轰!仿佛一座火山在枯朽的躯壳内爆发!百毒叟的身体猛地弓起,撞在冰冷的石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的琉璃色寒光从他七窍中迸射而出,皮肤下的青灰色斑点疯狂蠕动,瞬间连成一片,整个人如同覆盖了一层诡异流淌的琉璃釉质。凄厉到非人的惨嚎撕裂了死寂的牢房:
“啊——!枢密院的狗!玄冥教的魔!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他疯狂地抓挠着胸口,冰壳覆盖的四肢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竟将石台边缘抓出道道深刻的石痕。守卫在门外听得毛骨悚然。癫狂的嘶吼持续着,充满了对元廷和玄冥教最恶毒的诅咒,间或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呓语:
“寒螭……渊眼……阴极……阳生……骨……我的骨……”苏元朗站在一步之外,面具下的眼神如同寒潭。他冷静地观察着,计算着药力爆发的顶点。当百毒叟的挣扎达到最剧烈、嘶吼最尖锐的瞬间,苏元朗闪电般出手!一枚细如牛毛、淬着幽蓝寒光的银针,精准地刺入百毒叟颈后一个隐秘的穴位——药王门秘传的“龟息凝脉”之穴。
百毒叟的嘶吼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断了喉咙。他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僵直,然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倒下去。七窍中溢出的琉璃色光芒瞬间黯淡、凝固,如同冷却的蜡油。心跳、呼吸在刹那间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体温更是急剧下降,皮肤触手如冰。那层诡异的琉璃釉质也停止了流动,变得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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