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沙粒扑来,她伸手护住火苗,却看见沙葱的褶皱里,藏着粒暗红的种子。
篝火舔着焦黑的铜锅沿,火星子噼啪炸开时,苏小棠正捏着那粒暗红种子。
沙葱的枯叶在她掌心蜷成团,像被揉皱的旧信纸——老厨头塞给她时说"沙葱遇火则生",原来指的是这藏在褶皱里的芽胚。
她喉间泛起甜腥,这是本味感知过度使用的前兆。
可玉门关外的夜风卷着沙粒灌进领口时,她想起周平刀下碎裂的陶罐,想起暗卫密信里"皇帝军三日可至"的批注——若今夜不能打通这条商道,天膳阁的西域食材线便要断在这荒漠里。
"愿火"在她指尖凝起淡金色的光。
这是老厨头临终前传给她的灶神术,需以七窍热血为引,换食材生机。
沙葱枯叶触到光的刹那,褶皱突然舒展,墨绿的叶片裹着白霜般的绒毛,茎秆里渗出清亮的汁水,连那粒种子都胀成了翡翠色。
陈阿四蹲在三步外擦锅铲,余光瞥见这一幕,喉头滚动两下,到底没说话——他跟了苏小棠三年,早学会在她专注时闭紧嘴。
陆明渊的暗卫阿九握着刀立在骆驼旁,月光照得刀刃发蓝,可他的鼻尖却动了动,像猎犬嗅到了猎物。
铜锅添上雪水的瞬间,苏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本味感知如潮水漫过:雪水是天山融的,带着松针的清苦;沙葱的鲜是戈壁晨露的甜,混着阳光晒过的土腥;而羊皮囊里的羊肉,是刚宰杀的黑头羊,后腿肉带着筋膜的弹牙——这些味道在她舌尖炸开,疼得她眼眶发酸,却也让她的手稳得像刻在案上的秤砣。
第一缕香气升起来时,阿九的刀"当啷"落地。
陈阿四的锅铲"啪"地拍在沙地上,他瞪圆眼睛:"这味儿...像我娘当年在扬州城卖的羊肉羹,可更鲜!
鲜得人骨头缝都要化了!"
风突然转了方向。
远处传来马蹄声,不是暗卫的轻骑,是马镫撞着铜铃的脆响,带着几分粗犷的野气。
阿九瞬间抄起刀,陈阿四踉跄着挡在苏小棠身前,可苏小棠却放下汤勺,擦了擦手——那香气里混着奶酒的酸和兽皮的腥,是游牧部落的人。
七匹黑马冲过来时,为首的汉子举着弯刀。
可刀光映着篝火的刹那,他的鼻翼剧烈扇动,弯刀"哐当"坠地。"神赐的香气!"他用生硬的汉话喊,身后的骑手纷纷勒马,连马都伸长脖子往锅边凑。
苏小棠舀了碗汤递过去。
汉子捧着碗的手在抖,汤勺碰着碗沿叮当作响。
第一口下肚,他的眼睛突然红了:"我阿嬷临终前说,她年轻时在大晟学厨,最会熬这种沙葱羊肉羹...可后来战乱,方子断了。"他猛地跪在沙地上,额头碰着苏小棠的鞋尖,"我是铁勒部的都噶尔,您救了我阿嬷的魂,铁勒部的骆驼任您驱策!"
黎明时分,二十峰骆驼组成的队伍碾过沙粒。
都噶尔的狼皮坎肩被风吹得猎猎响,他回头冲苏小棠笑:"玉门关的周平?
他的马料早被我弟弟换成了掺盐的草,三日内跑不出五十里!"陈阿四骑在驼背上啃馕,笑得露出后槽牙:"小棠,咱这趟怕是要被供成活神仙了!"
进城时,日头刚爬上城楼。"天膳阁"的旗号还没展开,穿靛青锦袍的中年男人便拦在路中。
他腰间挂着个镶珊瑚的调料袋,苏小棠闻出那是毒香门的标记——西域厨界最阴毒的一脉,专在香料里掺毒粉,让人食髓知味又无从查毒。
"听说大晟来个会使愿火的厨娘。"男人指尖敲了敲腰间的袋子,"我是青蚨楼的主厨安荣,若你能过我这关,西域七十二厨坊任你走。"
苏小棠解下围裙系在腰间,目光扫过街角围观的人群——有系着银饰的少女攥着帕子,有白胡子老厨举着烟杆,连都噶尔的铁勒骑手都挤在最前头。"我只要你一句话。"她擦了擦案板,"若我胜,青蚨楼带个头,帮我打通去厨神大会的路。"
安荣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转身掀开食盒,十三种香料混着腥甜的气息涌出来——苏小棠的本味感知瞬间刺痛,那不是普通的香,是夹竹桃粉混着曼陀罗籽磨的毒,吃下去三刻钟便会肠穿肚烂。
可她的手稳得像石磨。
和面时,她的指节沾着面,却在揉压间把面团里的筋络抽得如发丝;生火时,她盯着灶膛的火,竟用竹筷挑着炭块,把火候控成了春蚕食叶般的细响。
当安荣的"百味毒羊排"端上来时,她的"归元面"也煮好了——乳白的汤里浮着半透明的面,每根面都裹着层薄油,像浸在晨露里的蛛丝。
"请。"苏小棠推过面碗。
安荣捏着筷子的手在抖,他夹起面时,汤里突然浮出几星暗绿——那是被分解的毒粉。
他尝了第一口,眼泪"啪嗒"砸在碗沿:"这面...这面的汤是用牛骨熬了三天,加了点山楂解腻,最后撒的是敦煌的胡麻...我输了。"
围观人群爆发出欢呼时,苏小棠摸了摸胸口的《灶经》残卷。
老厨头的字迹在晨雾里浮起:"厨道如战,胜的从来不是刀铲,是人心。"街角传来驼铃碎响,都噶尔举着酒囊冲她比划——铁勒部的骑手已在城外候着。
而更远的地方,玉门关方向腾起尘烟。
苏小棠望着那尘烟眯起眼真正的硬仗,在厨神大会的赛场上。
但此刻,她摸了摸腰间的沙葱种子——那粒翡翠色的芽,已经冒出了细弱的绿尖。
喜欢灶神的味觉:庶女厨娘逆袭录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灶神的味觉:庶女厨娘逆袭录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