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堂后,李辰浩被单独留下。田文镜递给他一道密旨:"皇上对你发明的'工赈制'很感兴趣,命你我合力推行。"
李辰浩展开密旨,越看越是心惊。皇上不仅肯定了工筹制度,还要求推广至全省赈灾;更令他意外的是,皇上明确指示要重用陈潢这样的实务派官员。
"田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李辰浩小心试探,"朝中反对声浪..."
"张廷玉?"田文镜冷笑,"他自身难保了。贾世仁临刑前供出,户部截留的河工银两,有三成进了张廷璐的腰包,而张廷璐是张廷玉最宠爱的族弟。"
李辰浩恍然大悟。难怪田文镜敢如此大刀阔斧,原来是皇上要借机敲打张廷玉一党。
"不过..."田文镜突然压低声音,"睿亲王那边确实棘手。豫东那片洼地,名义上是他的庄子,实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贾世仁交代,那里藏着些要命的东西。"
正说着,新任知府陈潢匆匆赶来:"二位大人,下官在清理贾世仁的私宅时,发现这个..."他递上一本湿漉漉的账册,"藏在地窖暗格中,已被水浸坏大半。"
李辰浩接过账册,小心翻开。只见残存页面上记着些古怪的条目:"丙戌年腊月,送睿亲王'锦鲤'二十尾,值银五百两丁亥年三月,收亲王'回礼',折银八千两"...越往后,数额越大,最后一条依稀可辨:"戊子年五月,分得豫东庄田利银十二万两,亲王取六,张取三,余归..."
"豫东庄田?"李辰浩与田文镜对视一眼,同时想到那片被洪水淹没的洼地。贾世仁临死前大喊"豫东地宫",莫非...
"陈潢,"田文镜突然下令,"你即刻带人勘察豫东积水区,尤其注意有无地下建筑!"
陈潢领命而去。田文镜又对李辰浩道:"李大人,工赈制要继续,但工筹必须改革。本官建议改用官印纸票,面额分等,全省通行。"
李辰浩心领神会。田文镜这是要将他的临时措施制度化,既防止伪造,又能监控流向。两人当即着手起草《豫省河防新规》,将混凝土工艺、工赈制度、河务管理等尽数列入。
傍晚时分,陈潢满身泥水地赶回,神色紧张:"二位大人,豫东洼地水下确有古怪!下官用长竿探查,触到石砌建筑,但水深三丈余,无法细查。"
田文镜当机立断:"明日调漕帮水鬼下去查探。李大人,你继续主持筑堤,此事本官亲自处理。"
当夜,李辰浩在灯下修改《新规》草案,忽听窗外一声轻响。他警觉地按住腰间匕首:"谁?"
"大人,是我。"王虎的声音透着紧张,"陈潢大人遇袭,重伤!"
李辰浩大惊,随王虎赶到府衙后堂。只见陈潢躺在床上,胸前一道狰狞刀伤,郎中正在缝合。田文镜面色铁青地站在一旁。
"下...下官刚出城...就遭埋伏..."陈潢虚弱地说,"那些人...专冲着图纸来..."
田文镜递给李辰浩一张湿漉漉的图纸:"在陈潢贴身衣物里找到的。"
图纸上画着豫东洼地的轮廓,中心标着一处名为"地宫"的建筑,周围密密麻麻标注着尺寸和通道。最令人震惊的是图侧一行小字:"甲申年建,藏银库,通王府密道..."
"好个睿亲王!"田文镜咬牙,"什么庄田,分明是私设银库!难怪贾世仁临死前大喊'豫东地宫',这是要拉睿亲王垫背!"
李辰浩倒吸一口凉气。若真如此,此案已不止是贪污,更牵涉藩王私蓄武装、图谋不轨的大罪!
"田大人,此事..."
"本官已八百里加急密奏皇上。"田文镜沉声道,"但在圣旨到来前,你我必须稳住局势。明日你照常督工,本官亲自坐镇开封。"
离开府衙时,东方已现鱼肚白。李辰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心中思绪万千。田文镜的雷厉风行让他钦佩,但这场官场地震牵扯出的政治漩涡,恐怕才刚刚开始旋转。
远处,新一天的筑堤工程已经开工。灾民们的号子声随着晨风传来,铿锵有力。李辰浩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工地走去——无论朝堂上如何风云变幻,脚下的堤坝总要一寸寸筑起,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为民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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