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
他不是皇后的人,也非张济深一党。他有医术,有清名,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值得一试!皇帝对他那点模糊的好印象,或许能成为关键时刻的护身符!
“茯苓,”沈清漪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孤注一掷的决断,“你立刻去办两件事。”
“第一,想办法,避开所有眼线,悄悄去一趟太医院,找到李茂李太医。就说……”她略一沉吟,“就说本宫孕中不适,心悸气短,夜间盗汗,又恐惊动陛下和皇后担忧,故私下请他前来一诊,开些温和调理的方子。记住,务必强调是‘私下’!诊金加倍给,态度要恳切,更要……隐晦地提一句‘陛下曾赞李太医医术精湛,医德仁厚’。”
“第二,”沈清漪眼中寒光一闪,“你亲自去内务府药库,拿着这张单子,分多次、在不同的药童那里,采买这些药材。”她迅速写下一串药材名:酸枣仁、柏子仁、茯神、合欢皮、夜交藤……全是些常见的、药性温和、用于宁心安神、调理睡眠的药物,混在一起毫不起眼。“采买回来后,不要经他人之手,你亲自在小厨房熬煮,熬得浓一些,药味散出来也无妨。”
茯苓接过单子,虽不解其意,但毫不迟疑地应下:“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李茂被茯苓秘密请到揽月轩偏殿时,心中充满了疑虑和警惕。他不过一个普通太医,昭容娘娘正当盛宠,为何要避开皇后指派的张副院判,私下寻他?这后宫的水太深,他向来只想悬壶济世,不愿卷入是非。
然而,当他看到屏风后,那位传说中宠冠六宫的昭容娘娘时,心中的疑虑被惊讶取代。眼前的沈昭容,并未如传闻中那般容光焕发,反而脸色略显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眉宇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怠和……不易察觉的忧虑。她屏退了左右,只留茯苓一人伺候。
“李太医不必多礼。”沈清漪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沙哑,“本宫冒昧私下请李太医前来,实是……心中不安。自诊出喜脉,皇后娘娘关怀备至,张副院判更是每日精心调理,按理说该安心养胎才是。可不知为何,近几日总觉心悸气短,入夜难眠,稍有动静便惊醒,盗汗不止……白日里也精神倦怠,胃口全无。”她微微叹息,手指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动作轻柔,带着一个母亲本能的担忧,“陛下日理万机,皇后娘娘操劳六宫,本宫这点小恙,实在不愿惊扰。听闻李太医医术精湛,尤擅调理妇人气血不调之症,陛下也曾赞李太医是实在人,故……才私下相请,还望李太医莫怪本宫唐突。”
沈清漪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一个孕中忧虑、又体恤君后、不愿声张的柔弱妃嫔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她刻意提及皇帝对李茂那点模糊的“实在人”评价,更是如同给李茂吃了一颗微妙的定心丸。
李茂心中的警惕稍减,医者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仔细地为沈清漪诊脉,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脉象显示,确实有些心脾两虚、气血不足之兆,伴有轻微的肝气郁结。这倒也符合孕中妇人常见的忧思过虑、睡眠不安之症。至于张济深开的方子……他未曾见过,自然无法置评。
“启禀娘娘,”李茂收回手,斟酌着言辞,“娘娘脉象,确有心悸气短、神疲盗汗之象,此乃心脾两虚,兼有肝气不舒所致。孕中妇人,思虑稍重,加之气血供养龙胎,有些亏虚也是常事。娘娘不必过于忧心。”他顿了顿,谨慎地补充道,“张副院判精于妇科,由他调理,必无大碍。微臣……微臣可开一剂温和的宁心安神、健脾养血的方子,娘娘日常煎服,或可缓解些微不适。”他只想开些无关痛痒的调理药,尽快脱身这是非之地。
沈清漪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脸上依旧带着感激的浅笑:“如此,便有劳李太医了。本宫……只求能安稳些,莫要惊扰了腹中孩儿便好。”她示意茯苓奉上早已备好的、分量极重的诊金。
李茂看到那沉甸甸的锦袋,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他起身,拱手道:“娘娘厚赐,微臣愧不敢当。此乃医者本分,些许微末之技,当不得如此重酬。”他婉拒了诊金,只求速速离开。
沈清漪没有强求,让茯苓恭敬地将李太医送了出去。看着李茂略显匆忙的背影,她心中微沉。李茂的谨慎和疏离,在她的意料之中。这条路,果然不好走。但至少,他开了方子,没有拒绝,也没有告密,这已是第一步。
“娘娘,李太医开了方子。”茯苓将一张墨迹未干的药方呈上,上面果然是一些酸枣仁、茯神、党参、当归等常见安神养血药材,用量温和,毫无特异之处。
沈清漪扫了一眼,随手将方子放在一边,唇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无妨。本宫要的,本就不是这张方子。”她看向茯苓,“我让你采买的那些药材呢?”
“都按娘娘吩咐,分几次采买齐全了,在小厨房里收着呢。”茯苓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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