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翻墙跑了!” 围墙另一侧,鼎鑫打手的叫喊如同炸雷般响起!显然有人听到了他落地的动静!
程长赢心头一凛,顾不得查看手臂的新伤,挣扎着爬起来,扔掉碍事的红砖,拖着伤腿,爆发出最快的速度,踉踉跄跄地冲向小路尽头的光亮!每一步都牵扯着右腿的伤口,剧痛钻心。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拍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视线,也冲刷着他手臂和腿上的血迹。
身后,鼎鑫打手们粗暴的攀爬声、叫骂声、跳落声清晰可闻。手电筒的光柱再次像跗骨之蛆般追了上来,在他身后的泥地上乱晃。
“站住!杂种!”
“打断他的腿!”
程长赢冲出小路,眼前豁然开朗,是一条车流稀疏的次干道。昏黄的路灯下,雨水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反射着破碎的光。他根本来不及辨别方向,凭着求生的本能,猛地冲入机动车道!
刺耳的刹车声几乎撕裂耳膜!
一辆破旧的墨绿色桑塔纳出租车在距离他身体不到半米的地方惊险刹停,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啸叫,车头灯的光柱直直打在他惨白、沾满泥污和血迹的脸上。
“找死啊!”司机惊魂未定地探出头破口大骂。
程长赢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到副驾驶窗前,沾满污泥和鲜血的手掌“啪”地拍在车窗玻璃上,留下一个刺目的血手印!他急促地喘息着,隔着被雨水模糊的车窗,嘶声喊道:“开车!快开车!后面有人要杀我!去…去启明地产!城东那家!我给你双倍…不!三倍车钱!”
他的眼神充满了濒死的惊惶和不容置疑的急迫,手臂上新鲜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顺着车窗往下淌。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面相有些懦弱的中年男人,显然被这阵仗吓住了。他惊恐地看了一眼程长赢身后——鼎鑫的几个打手已经凶神恶煞地从小路里冲了出来,手里似乎还拎着棍棒之类的东西,正指着这边叫骂着狂奔而来!
“操!”司机低骂一声,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猛地按下副驾驶车锁,“快…快上来!”
程长赢拉开车门,几乎是摔进副驾驶座。冰冷的皮革座椅让他打了个寒颤。
“快走!”他低吼,同时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刀疤强那狰狞的面孔在雨幕中清晰可见,他正指着出租车,对着身边一个打手怒吼着什么。那打手立刻掏出手机,显然是在记车牌号!
“坐稳了!”司机一脚油门到底,破旧的桑塔纳引擎发出一阵嘶哑的咆哮,猛地蹿了出去!强大的推背感将程长赢死死按在座椅上。
后视镜里,刀疤强暴跳如雷的身影和手电筒的光柱迅速变小、模糊,最终被密集的雨幕彻底吞噬。
车厢里弥漫着劣质烟草、汗味和程长赢身上浓烈的垃圾腐臭、血腥气混合的怪异味道。司机紧张地不停瞟向后视镜,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兄…兄弟,你惹上大麻烦了?那些人…看着不像好人…”司机声音发颤。
程长赢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右腿和左臂的伤口在肾上腺素的退潮后,开始传来更清晰、更尖锐的疼痛。他闭了闭眼,没有回答司机的问题,只是嘶哑地说:“别走大路…绕小路…甩掉可能的尾巴…钱不会少你。”
司机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点点头,方向盘一打,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路灯昏暗的老城区小巷。破旧的桑塔纳在迷宫般的小巷里七拐八绕,溅起浑浊的水花。
程长赢强撑着精神,警惕地观察着后视镜和窗外。雨夜的城市像一个巨大的、湿冷的怪兽。暂时,似乎安全了。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但腰间紧贴着皮肤的账本,那冰冷沉重的触感和纸张烧焦的怪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场逃亡,远未结束。赵天雄和他背后的“渔夫”,绝不会善罢甘休。
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如同惊弓之鸟般,停在了“启明地产”那间熟悉的、亮着温暖灯光的临街门店前。雨还在下,但小了许多。
“到…到了。”司机的声音依旧带着惊魂未定。
程长赢摸索着口袋,掏出几张湿漉漉的百元钞票——那是他今天出门时带的“看项目”经费,也是他此刻全部的身家——一股脑塞给司机:“不用找了。”他推开车门,一股冷风裹挟着雨水灌了进来。
他踉跄着下车,右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连忙扶住冰冷的车门才稳住身体。左臂的伤口被雨水一激,更是火辣辣地疼。他抬头看向启明地产的玻璃门,里面,张启明那熟悉的身影正伏在柜台前,就着一盏台灯的光,认真地核对着什么单据。灯光勾勒出他花白鬓角的轮廓,显得专注而平和。
这温暖的一幕,与程长赢此刻的狼狈、血腥和刺骨的寒冷形成了残酷的对比。他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
门铃清脆地响起。
张启明抬起头,当他的目光触及门口那个如同从泥潭和血泊里捞出来的人影时,脸上的平和瞬间冻结,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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