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空气像凝固的油脂,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紫檀木桌面光可鉴人,倒映着龙腾董事长周天雄那张刀劈斧凿的脸。他慢条斯理地将一块雪花和牛送入口中,鲜红的肉汁沿着嘴角淌下,如同嗜血的猛兽刚刚完成一次猎杀。
“程总年轻有为,”周天雄拿起丝帕,动作优雅地擦拭嘴角,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钉子,“清风里这块硬骨头,多少年了没人敢碰,你一出手,啧啧,惊天动地啊。”他向后靠进宽大的高背椅,皮质发出轻微的呻吟,“龙腾家大业大,也讲究个和气生财。怎么样,合作一把?工程我们来做,利润嘛,”他伸出三根粗短的手指,在程长赢面前晃了晃,“你三,我七。”
程长赢的目光掠过周天雄身后两个铁塔般的保镖,最后落回那张志在必得的脸上。他端起面前骨瓷杯,碧螺春的清香在凝滞的空气里艰难地突围。杯沿冰凉,触着唇齿。“周董胃口不小。”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一丝波澜,目光却锐利如刀锋,直刺周天雄眼底深处刻意维持的从容,“七成利润,够买命吗?”
周天雄脸上的假笑瞬间冻结,像劣质的油漆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冰冷的金属底色。他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年轻人,”他往前倾身,手肘压在桌沿,身体形成一种压迫性的前弓姿态,“说话要过脑子。命?呵,在这深城,我周天雄想保的人,阎王也得掂量掂量。我想……”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残忍,“那也得看你,活不活得过今晚。”
话音未落,包厢角落阴影里,那个一直沉默侍立、穿着笔挺制服的侍应生动了。他端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放着一瓶刚开启的昂贵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动作标准地走向主位。就在他靠近程长赢背后,身体自然形成视觉死角的刹那,异变陡生!
托盘底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细缝,一根比牙签还细、泛着幽蓝冷光的合金尖刺,如同毒蛇的信子,骤然弹出!目标精准——程长赢颈部暴露的动脉!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快过了人眼捕捉的极限!
生死一瞬,程长赢全身的汗毛炸起!并非视觉捕捉,而是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疯狂报警!颈后的皮肤瞬间激起一片冰冷的鸡皮疙瘩。他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意识——右臂猛地向后反手一抡!
“砰!”
沉重的骨瓷茶杯狠狠砸在侍应生手腕上,碎裂声刺耳!滚烫的茶水混合着瓷片飞溅。那根毒针被这狂暴的一击带偏了方向,幽蓝的针尖擦着程长赢的耳廓飞过,深深钉入他身后的红木椅背,发出一声沉闷的“笃”,针尾犹自高频震颤,发出微弱的嗡鸣。
“动手!”周天雄的咆哮撕碎了虚假的宁静。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如同出闸猛虎,一人抄起沉重的实木椅子,带着恶风砸向程长赢头颅!另一人则从腰间抽出甩棍,“唰啦”一声脆响,合金棍身化作一道银光,毒蛇般扫向程长赢下盘膝盖,角度刁钻狠辣,分明是要废了他!
程长赢瞳孔骤缩。他猛地蹬地,身体借力向后急退,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那里系着他那条从不离身的旧皮带,黄铜搭扣沉甸甸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扯下皮带,手腕一抖,坚韧的牛皮鞭子般甩出!
“啪!”
皮带精准地抽在砸来的椅子腿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保镖手臂一麻,沉重的木椅砸偏,轰然落在程长赢身侧的地毯上,厚实的地毯被砸得凹陷下去。几乎同时,程长赢借着抽击的反作用力,身体陀螺般逆时针急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扫向膝盖的致命棍影。甩棍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裤腿猎猎作响。
然而,那伪装侍应生的杀手才是真正的毒牙!手腕被茶杯砸得红肿,剧痛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他眼中再无丝毫伪装,只剩下冰冷嗜血的杀意。他无视碎裂的托盘和滚落一地的红酒,右手五指如钩,指甲边缘竟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直插程长赢后心!左手则再次探向托盘底部暗藏的机括,显然还有后招!
腹背受敌!头顶是椅子砸落的余威,下盘被甩棍封堵,背后是致命的利爪和未知的毒器!
程长赢的呼吸在巨大的压力下反而变得异常绵长。他眼中寒光爆射,不退反进!身体猛地向前一个矮身俯冲,不是躲避,而是如同猎豹扑食,直撞那个持甩棍的保镖怀中!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亡命打法让对方措手不及。甩棍走空,程长赢已撞入他中门大开的怀里,同时左手手肘如重锤,狠狠向后捣出!
“呃!”背后袭来的杀手利爪落空,胸口却被这记凶狠的后撞肘结结实实命中,闷哼一声,动作顿时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程长赢撞入保镖怀中的身体猛地一拧,右手紧握的皮带铜扣,借着全身旋转的力道,如同流星锤般呼啸着抡起,划出一道沉重的黄铜弧光!
“哐!”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脆响!沉重的黄铜皮带扣狠狠砸在持棍保镖的太阳穴上!那保镖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珠瞬间充血暴突,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麻袋,软软地瘫倒在地,甩棍脱手飞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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