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他!毒素在攻击神经中枢!”军医厉声喝道,和另一名助手扑上来,用束缚带固定住他剧烈痉挛的身体。
“程长赢!”苏晚晴的声音穿透了幻觉的帷幕,带着一种奇异的、冰与火交织的力量,重重撞在他的意识深处,“听着!你欠我的还没还清!你答应过要掀翻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蛆虫!你的战场不在这里!给我回来!”
她的声音像一根坚韧的绳索,在无边的黑暗里垂落。他涣散的瞳孔似乎极其轻微地收缩了一下,弓起的身体在束缚下依旧颤抖,但那股濒死的疯狂挣动,似乎被这声音短暂地压制了一瞬。
机身在巨大的过载压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终于猛地一震,起落架重重触地。舱门豁然洞开,凛冽的、带着金属和消毒水味道的寒风瞬间灌入。
“昆仑”基地到了。没有常规医院熙攘的人流,眼前是几栋线条极其硬朗、覆盖着厚重伪装网的灰色建筑,沉默地矗立在群山环抱之中,如同蛰伏的巨兽。一队全副武装、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卫兵早已如标枪般肃立在停机坪旁,无声地传递着铁血的气息。
一副担架被迅速推来。就在卫兵协助军医将程长赢抬离机舱的瞬间,一名穿着白大褂、肩章上缀着松枝环绕金星徽记的老者,在两名持枪警卫的陪同下,步履如风地迎了上来。他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直接落在苏晚晴脸上,没有丝毫客套,声音低沉而充满压力:“苏小姐,‘归墟’授权确认。但‘螯合-III型’血清关系重大,动用需最高委员会书面令。你,能承担一切责任与后果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寒风卷起停机坪上的细小砂砾,发出簌簌的声响。卫兵们持枪肃立,眼神如磐石般坚定,却也透着一丝程序铁律下的凝重。军医和助手抬着担架的手停顿在半空,目光聚焦在苏晚晴身上,等待着她最终的抉择。担架上,程长赢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艰难的起伏,生命之火在剧毒的侵蚀下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时间,在以秒为单位冷酷地流逝。
苏晚晴迎着老者审视的、几乎能穿透灵魂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她没有去看担架上生死一线的程长赢,只是缓缓地、极其郑重地抬起右手,探入自己风衣的内袋。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带着岁月沉淀感的小物件。
她将它拿了出来。
一枚勋章。
它静静地躺在苏晚晴白皙的掌心,并不耀眼,甚至显得有些古旧。材质非金非玉,是一种哑光的、深沉内敛的暗银色金属。造型极为简洁,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只有中心一个微微凸起的、古朴厚重的篆体“卫”字。这枚勋章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透着一股历经硝烟洗礼的肃杀与沉甸。正是它,曾在程长赢意识模糊时惊鸿一瞥(第59章伏笔:勋章编号NO.002)。
当这枚勋章暴露在停机坪冰冷的空气中时,包括那位肩缀金星的老者在内,所有在场的军人,身体都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震惊、难以置信、深沉的敬畏……最终都化为一种近乎本能的肃穆。那是一种超越了军衔、铭刻在血脉里的认同与服从。
“张院长,”苏晚晴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螺旋桨渐歇的余音和呼啸的山风,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千钧的重量,“我祖父苏定邦,代号‘守夜人’。”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那枚沉甸甸的勋章,最终定格在老者锐利的双眼上,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用。责任,我担。”
张院长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惊涛骇浪骤然翻涌,又被强大的意志力瞬间压下。他看着那枚“守夜人”勋章,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晚晴决绝而坦荡的眼睛,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终于,他下颌紧绷的线条微微松动,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猛地侧身,对着身后的警卫和医护人员,发出了一个短促而有力的指令:
“执行!最高优先级!目标:深层解毒中心!快!”
铁闸般的合金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灯火通明、充满冰冷科技感的通道。担架车在卫兵和医护的簇拥下,沿着光滑如镜的地面,被急速推入基地深处。
通道两侧是厚重的铅灰色金属墙壁,泛着冷硬的光泽。只有顶端嵌入的条形灯带散发出恒定而苍白的冷光,将人影拉长又扭曲。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精密仪器运转时产生的微弱臭氧气息,冰冷、洁净,毫无生气。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轻微滚动声,在绝对安静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很快,担架车被推进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一个被高强度透明材料(类似防弹玻璃,但更厚实)完全隔离的无菌舱室,里面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泛着金属寒光的治疗床。环绕着这个核心舱室的,是层层叠叠的环形操作平台,上面布满了闪烁的各色指示灯、复杂的仪表盘和高分辨率的多联监控屏幕。穿着全套白色密闭防护服、戴着透明面罩的工作人员如同精密仪器的一部分,在各自的岗位上无声而高效地移动、操作,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这里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核心——不计代价地清除入侵者体内的致命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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