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海被冰冷浑浊的江水裹挟着,灌进鼻腔、耳朵、每一个毛孔。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像无数只冰冷的手要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他疯狂地扑腾着,腥臭的江水呛进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岸上,那几个将他“请”下水的黑衣人如同冰冷的石雕,漠然地看着他在死亡线上挣扎。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一股力量猛地将他拽离水面,粗暴地摔在坚硬冰冷的岸边。
他像一滩烂泥般趴在那里,剧烈地咳嗽、呕吐,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水珠混着污泥从头发上滴落,昂贵的西装成了破布,狼狈得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劫后余生的恐惧尚未散去,一种更深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怨恨和疯狂,却在湿冷的身体里重新燃起,烧得他双眼赤红!
沈昭!都是那个贱人!是她毁了他的一切!名声、地位、项目…甚至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完了!他王振海在圈子里彻底成了丧家之犬!但就算要死,他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拉那个害他沦落至此的源头——林玥!那个蠢货!要不是为了她,他怎么会去招惹沈昭那个疯子?!
“电…电话…”王振海牙齿打颤,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对着岸上那个为首的黑衣人嘶吼,眼中是歇斯底里的疯狂,“给我电话!”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同看一只濒死的臭虫。几秒钟后,一部廉价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预付费手机被扔在了王振海面前的污泥里。
王振海像饿狗扑食一样抓起那冰冷的塑料壳,湿漉漉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他凭着记忆,疯狂地按下了林玥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等待接通的忙音,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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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端,一个隐蔽的廉价出租屋。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廉价香水的味道。地上散落着空酒瓶、被撕碎的杂志(封面是她曾经光鲜亮丽的照片)、以及揉成一团的纸巾。
林玥蜷缩在冰冷的地板角落,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鸟,瑟瑟发抖。手机早已被她调成了静音,屏幕却一直在顽强地亮起,显示着无数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和堆积如山的、充斥着谩骂和诅咒的私信。她不敢看,不敢接。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羞辱和嘲笑,路星野那句“滚蛋”的宣判,让她感觉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连呼吸都带着绝望的锈味。
突然,那个她烂熟于心的、属于王振海的私人号码,在屏幕上疯狂闪烁起来!
林玥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颤!眼中瞬间爆发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光芒!王总!是王总!他一定有办法!他一定能救她!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手指哆嗦着划开接听,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希冀:“王总!王总救我!他们都骂我!他们要毁了我!我……”
“闭嘴!”电话那头传来王振海嘶哑、冰冷、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了她,每一个字都淬着怨毒和疯狂,“你个蠢货!扫把星!老子被你害惨了!”
林玥脸上的希冀瞬间冻结,化为一片死灰。
“听着!”王振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残忍命令,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林玥早已崩溃的神经上,“想活命?想不被那些债主逼死?现在!立刻!滚去‘云顶酒店’!1808套房!李导在那里等你!”
李导?那个油腻秃顶、在圈内以“咸猪手”闻名的老色鬼?林玥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王总…我…我不去…”她颤抖着,试图拒绝。
“不去?”王振海在电话那头发出夜枭般刺耳的冷笑,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恶意,“行啊!那你就等着吧!你签的那些阴阳合同,你家里欠的高利贷,还有你那个在老家等钱换肾的妈…你觉得那些债主找上门,会怎么对你?嗯?李导只是让你去‘道个歉’,识相点,把他伺候舒服了!说不定,他还能赏你口饭吃,让你在他那些三流网剧里露个脸!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贱货!”
王振海的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玥的心脏,也彻底碾碎了她最后一丝尊严和反抗的勇气。家里…妈妈…高利贷…那些狰狞的面孔仿佛就在门外!网上的谩骂是精神凌迟,而王振海描述的,是赤裸裸的、物理意义上的毁灭!
最后的机会…道个歉…伺候舒服…
这几个字眼在她混乱的脑子里反复冲撞,最终化为一片麻木的绝望。她还有选择吗?没有了。从她选择依附王振海、用虚假的光环包装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选择的资格。现在,她只是一块任人切割的肉,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水般的空洞和认命。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对着电话那头,用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干涩沙哑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我去。”
电话被挂断。出租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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