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气味混着江水的腥咸涌进鼻腔时,林深发现自己躺在唐家湾妇产院的老式产床上。天花板的吊扇吱呀转动,投下的阴影在白墙上爬成三尾鱼的形状。襁褓中的婴儿在秤盘上啼哭,护士的袖口闪过三尾鱼纹身——和唐管理员一模一样。
“第十九号祭品,脐带血铜含量达标。”戴口罩的医生转身,手术灯照亮她左脸的烧伤疤痕,正是周美华的模样。她手中的青铜剪刀正要剪断脐带,产房木门突然被撞开,穿警服的男人(父亲)举着染血的警徽,警徽背面的五角星缺了一角。
“林满江,你违反了祭典协议!”医生的剪刀划破自己手掌,鲜血滴在秤盘上,婴儿的啼哭突然变成铃铛的共振。父亲将警徽按在婴儿肚脐,青铜碎片与警徽碰撞出火花,所有银鱼突然集体翻肚,在地面摆出“停摆”的符号。
林深猛地从解剖台惊起,发现自己的右手掌不知何时出现了三尾鱼的红痕,和周美华尸体上的铜锈纹路完全吻合。顾言蹊举着平板电脑冲进来,屏幕上是唐家湾妇产院1975年的秘密档案:“‘江水计划’第七号实验体,父亲栏填写‘林满江’,母亲栏空白,备注‘以警徽碎片替代青铜核心,实验体存活率提升至37%’。”
“1975年我出生那年,”林深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圈淡青色的环纹,像生锈的铃铛箍在皮肤上,“他们本打算把我作为第七个祭品,父亲用警徽替换了本该植入我体内的青铜核心。”
顾言蹊点头,继续滑动屏幕:“周美华是当年的主刀医生,陈瞎子是祭典司仪,唐管理员负责记录。1995年本该进行第二次祭典,你父亲的坠海……”他调出1995年12月的港口监控,模糊的画面里,戴眼罩的陈瞎子和父亲在栈桥争执,父亲坠海前,曾将一个铁盒扔进江中。
“铁盒里装的是警徽碎片和我的脐带。”林深想起造船厂地下祭坛的壁画,父亲将铃铛扔进长江的场景,“他破坏了祭典,所以他们杀了他,伪造坠海现场。”
手机在这时震动,殡仪馆张师傅发来消息:“林先生,您父亲骨灰盒里的金属碎片检测出来了——是半枚青铜铃铛,和周美华体内的属于同一器物,并且……”他顿了顿,“碎片上刻着您的生日。”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技术科小王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刚破解了唐管理员的电脑,里面有段1995年的录像!”
画面里,年轻的陈瞎子(左脸无烧伤)站在青铜祭坛前,周美华正在给第七个孩子(约五岁)注射药物:“第七号祭品排斥反应加剧,必须提前启用备用方案。”镜头转向铁笼里缩成一团的男孩,林深认出那是父亲同事的儿子,本该在双鱼巷案中失踪的第七人。
“备用方案是我。”林深看着录像里陈瞎子走向婴儿床,床上躺着三个月大的自己,“他们想把我植入周美华体内,伪造‘借腹还魂’,但父亲提前调换了祭品。”
录像最后,陈瞎子举起青铜刀,刀刃映出父亲被按在祭坛上的脸:“林满江,你以为用警徽挡住核心,就能让祭品变成普通人?二十年后,钟摆会把属于江底的东西收回去。”
顾言蹊突然指着屏幕右下角:“看时间!1995年12月19日,凌晨三点十七分——和周美华的死亡时间、钟摆停摆时间完全一致。”他的声音发颤,“他们每二十年重启祭典,用七个祭品的骨灰修复祠堂,而你……是本该在1995年被献祭的第七个,你父亲用命换了你的二十年。”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汽笛,长江上所有船只同时鸣笛,水面升起大片死鱼,鱼腹上都印着三尾鱼的暗纹。林深的手机开始共振,匿名号码发来定位:“唐家湾妇产院旧址,你的‘脐带’在等你。”
旧址早已沦为废墟,但地下二层的产床还保持着1975年的模样。中央的金属台上摆着七个玻璃罐,前六个装着风干的脐带,第七个罐子里是空的,底部沉着半枚警徽碎片——和父亲遗物上缺失的部分吻合。
“小深,你终于来取属于你的东西了。”陈瞎子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这次是双眼罩住双眼,“1975年,你父亲偷走了本该植入你体内的青铜核心,用警徽的五角星代替。现在警徽碎了,核心该归位了。”
天花板突然渗水,江水泡着骨灰从裂缝滴落,在地面汇成钟摆的图案。林深感觉胸腔里有东西在爬,低头看见淡青色的环纹正在向心口蔓延,每蔓延一圈,就响起一声铃铛轻响。
顾言蹊的手电筒照亮暗角,那里堆着七具婴儿骸骨,第七具的胸骨处嵌着变形的警徽碎片。“1975年的祭品,”陈瞎子从阴影里走出,摘下眼罩,双眼都变成银鱼的瞳孔,“你父亲救了你,却让其他六个孩子成了替死鬼。现在,该由你来偿还了。”
他拍了拍手,产床突然震动,七个玻璃罐里的脐带开始蠕动,像活过来的银鱼游向林深。顾言蹊刚要开枪,唐管理员从背后抱住他,袖口的三尾鱼纹身渗出鲜血,在墙上投出巨大的鱼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