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摆“砰”地撞碎玻璃,带着铁锈味的风灌进走廊。林秋看见无数半透明的小身影从钟体里爬出,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左眼空眶,手腕上的血痕在黑暗中发出微光。最前面的那个伸出手,指尖是母亲临终时的温度:“姐姐,和我们一起住在钟摆里吧,这样就不会痛了……”
她转身想逃,却发现楼梯口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背影正是母亲坠楼前的模样。女人缓缓回头,左脸爬满青紫色的尸斑,嘴角还沾着泥土——那是葬礼那天,她亲眼看见落入棺木的母亲面容。
“秋秋,该回家了。”母亲抬起手,掌心躺着枚银铃,正是当年婴儿房里的风铃,“十七年了,钟摆该换新的魂灵了。你妹妹在钟摆里等了你十七年……”
林秋退到墙角,后腰抵着冰凉的座钟。她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被撕掉的那页,或许上面写着更可怕的真相——所谓的诅咒,不过是林家每代长女用自己的孩子喂养座钟里的怨灵,而她作为下一个长女,早已被选中成为新的祭品。
零点的钟声响起,第一声钟鸣震得整栋房子发抖。林秋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正在融化,皮肤下露出金属的齿轮,血珠顺着钟摆的轨迹滴落。那些小身影围拢过来,他们的身体逐渐透明,最终融入她的影子里。母亲走上前,轻轻替她戴上那截红绳,银铃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极了婴儿的啼哭。
当房地产中介带着买家推开祖屋的门时,屋里静得可怕。神龛上的观音像不知何时恢复了完整,香灰里的红绳不见了踪影。二楼的座钟静静立在走廊尽头,钟摆停在七点十三分,玻璃罩内侧凝着水珠,仿佛有人刚刚触碰过。
中介正要开口解释,买家忽然指着墙面惊呼:“那是什么?”
剥落的墙皮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新的血字:“下一个七点十三分,轮到你了。”
而此刻,在钟摆的阴影里,林秋的嘴角微微上扬,左眼缓缓闭合,露出底下金属的反光。她听见无数个声音在脑海里重叠,分不清是母亲、是小满,还是那些早已成为钟摆祭品的怨灵:“别怕,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在钟摆的缝隙里,在时间的尽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您尾号XXXX的账户收到一笔神秘转账,金额:元。”数字在屏幕上闪烁,像极了座钟上凝固的时间。林秋抬起手,腕骨内侧的疤痕正在渗出鲜血,在墙面投下钟摆的影子,一下,又一下,永远不会停止。
房地产中介陈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车载时钟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后视镜里那栋越来越小的祖屋像头蹲伏的野兽,窗棂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像极了无数双半阖的眼睛。他忽然想起买家临走时盯着墙面血字的表情——那对年轻夫妻的妻子,腕骨内侧似乎有片可疑的红痕,和他刚才扶她下楼梯时蹭到的位置一模一样。
手机在杯架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语音:“立啊,你外婆临终前说的那座钟...你最近别碰老房子...”话尾被电流声扭曲,陈立皱眉删掉,后视镜里的自己忽然晃了晃,左眼短暂地蒙上层灰雾,像被什么透明的薄膜遮住。
回到市区的出租屋时已近三点,淋浴间的水流声里,他听见客厅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陈立裹着浴巾冲出去,看见玄关处不知何时摆着座巴掌大的迷你座钟,铜制钟摆停在七点十三分,玻璃罩内侧凝着水珠,形状竟与祖屋那座巨型座钟分毫不差。
“叮——”
钟摆突然晃动,发出指甲刮擦金属般的尖响。陈立踉跄着撞翻茶几,视线掠过钟体侧面,心脏猛地缩紧——那里刻着极小的“陈立”二字,旁边标着年份“2025”,正是他的本命年。腕骨内侧突然刺痛,三道血痕从皮肤下浮出,像被看不见的爪子抓过。
“中介哥哥,你的血能让钟摆动起来哦。”
甜腻的童声从钟摆深处传来,陈立看见玻璃罩里浮现出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左眼黑洞洞的眼窝对着他,右眼里倒映着他惊恐的脸。小女孩举起手里的银铃摇晃,正是他今天在祖屋捡到的那枚——当时他弯腰捡钥匙,看见神龛下藏着这枚沾着香灰的铃铛,链子上还缠着半根红绳。
“你、你是谁?”陈立往后退,后腰抵在冰箱上,冷凝水顺着脊背流下。小女孩的嘴角咧开,露出两排整齐的乳牙:“我是小满呀,住在钟摆里的小满。姐姐说,下一个祭品要选能带人来祖屋的坏孩子...”
记忆突然被撕开道口子。三年前,陈立为了拿高额佣金,隐瞒了祖屋的闹鬼传闻,促成了另一桩交易,那对买主夫妇搬进去不到半个月就失踪了,警方在井底发现他们的婚戒,却始终没找到尸体。此刻,小女孩的指尖划过玻璃罩,留下三道血痕,和他腕上的伤口完全重合。
“七点十三分要到了哦。”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老妇人在咳嗽,“当年妈妈把我塞进钟摆时,钟摆就是这个时间停的。现在该换你了,你的血能让钟摆再走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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