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泄露般的气流拂过他后颈,寒意刺骨。细微的电流杂音仿佛在他耳蜗深处冻结,凝成了冰锥。林小山僵立在冰冷的黑暗里,浑身血液似乎都停流了一瞬。门缝外,顾永福焦躁的脚步声和厉喝犹在耳边回响,一门之隔的喧嚣油腻如同另一个扭曲的幻影世界。
冷汗浸透的粗糙工装布料黏在紧绷的背肌上,新鲜血液渗出浸润的湿热感,正与冷酷的寒气进行着绝望的交锋。每一个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那道撕裂的伤口,剧痛已趋于麻木,但另一种源自骨髓的寒意正汹涌弥漫——陷阱!这扇门本身就是个饵!而他,像条笨拙的鱼,一头撞上了带刺的钩!
顾永福那扭曲暴戾的“警告”余音未散:“……放秘制药油的地方……不准动……”是借口!绝对是!他忌惮的根本不是所谓的王记老板,而是这门内嵌的、刚刚被他不幸触发的东西!那一声轻微如叹息的泄气“噗”声,是某种隔绝警报被打破的宣告!他流血的接触…可能就是最后的扳机!
冰冷的绝望像潮水淹没上来。外面已是天罗地网,门内是虎踞龙盘的禁忌机关。他像一块被钉死的腐肉,等待被规则体系碾碎,或成为那套在顾永福脖子上的另一根绞索!
怎么办?
束手待毙?!绝不!
张律师那淬火玻璃般的眼睛骤然刺穿这死寂的黑暗!“接近他,程刚……混进去!” 指令冰冷如铁。但程刚死了!他的骨灰都可能在扬。可那个地方,那个混乱的旋涡中心,就在这里!“王记川湘小炒!” 一个念头如同沉船里逃出的气泡,猛地顶破冰面!
混进去!
不是逃离,而是更深地扎进去!从规则的缝隙潜入!
顾永福不敢触碰的门,本身就是一道裂缝!恐怖的裂缝!姜楠无形的投影还悬在这寒冷死寂的空间里!
冰冷的恐惧在刹那间被点燃,焚尽所有犹豫!林小山的眼神在剧痛和眩晕的撕扯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锐利!他用尽全力,强行转动那颗如同生锈门轴般僵硬的头颅。脖子骨节发出微不可闻的摩擦呻吟。视线穿透悬浮的冰晶尘埃,穿透堆叠如山的、散发着极腥膻气的冷冻带鱼框,最终死死钉在冷藏库最深处那个冰冷倾斜的角落!
那只毫不起眼的黑色塑料桶,如同一个沉默的句号,凝固在堆积物投下的、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
必须靠近它!那是唯一可能的活路!是姜楠这幽灵留下的、可以攀附的藤蔓!
念头就是最后的命令!林小山猛地深吸一口气!肺部如同千疮百孔的破鼓风机发出撕裂的哨音!每一次拉扯都牵扯着后背被纱布强行禁锢的创伤,剧痛如同失控的电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他咬碎了自己口腔内壁的铁锈味,几乎是用牙齿啃咬着最后残存的意志力,身体猛地爆发出垂死挣扎的蛮力!
第一步!右腿拖着仿佛灌了铅汞的重量,狠狠跨向一堆高耸带鱼筐后的空隙!冰屑与残冻的鱼血在地面结成黑色粘腻的油膜,脚下猛地一滑!身体瞬间失控地向后仰倒!冰冷的铁皮墙近在咫尺!一旦撞实,伤口彻底崩开,就是死路!
“嗬!”一声压到喉咙深处的短促气音爆出!他左臂在失衡的瞬间如同折断的枯枝般向后甩出!不是去撑墙,而是五指瞬间张开如鹰爪!指尖死命地抠向刚才擦身而过的另一只带鱼筐边缘凸起变形的铁丝筐沿!
滋啦——!
冰冷粗糙带满锐刺的铁丝深深扎入他毫无防护的虎口和指缝!剧痛如同高压电瞬间击穿手臂!但这以命相搏带来的细微摩擦力,硬生生在电光石火间扳回了毫厘!倾斜的身体重心被这最后的钩挂强行拽回!失去平衡的后背险之又险地擦着冰冷的铁皮墙面掠过!冷汗瞬间瀑布般滚落!
他甚至顾不上右手虎口处被铁丝钩出的数道深可见骨的裂口正汩汩涌出的温热液体!剧痛早已麻木。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在极端的身体紧绷下,因为惊骇和剧痛而剧烈收缩又猛地扩散!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铁皮墙!
不!不是墙!是贴在这冰冷铁皮墙面上、距离他刚差点撞上脑袋位置仅仅几厘米之外——一个东西!
一个只有半个烟盒大小、极薄的纯黑色长方体!材质哑光,毫无反光,边缘线条锋利得如同刀刃切割而成!它被一种黏糊糊、冻成胶质状的灰色膏状物极其稳固地固定在那里!这灰色膏状物覆盖了它所有的连接处,几乎与其表面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在刚才极限角度下,绝不可能发现!
那极薄的黑色方块正面中央!两个只有针尖大小、排列精密、颜色近乎纯黑的微孔!此刻,这双孔正对着他!更确切地说,刚才他踉跄失控、后背擦墙的那一瞬间,几乎是贴面扫描般地正对着这双微孔掠了过去!针孔摄像头!还是主动红外的!冰寒刺骨!
致命的窥视早已存在!他踏入冷库、紧贴门板、踉跄靠近的所有挣扎,都在这双冰冷的电子眼下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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