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时,汉朝军队已然出征,尚未越过南岭,闽越王郢便调遣军队凭借险要地势进行抵御。郢的弟弟馀善于是与丞相及宗族成员谋划道:“大王因擅自发兵攻打南越且未请示天子,所以天子派兵前来问罪。汉朝军队人多势强,即便侥幸战胜他们,后续汉朝必定会增派更多兵力,最终会导致我国灭亡。如今若杀掉大王向天子谢罪,天子若接受,便会撤兵,我国就能得以保全;若天子不接受,我们便全力作战;若战败,就逃亡至海上。” 众人皆称:“好!” 于是当即将郢刺杀,派使者捧着郢的首级送至大行令处。大行令表示:“我们此番前来,目的便是诛杀闽越王。如今闽越王的首级已至,又前来谢罪;不通过战争而使闽越王丧命,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于是便根据实际情况,命令军队暂停行动,并告知大农令所率的军队,同时派使者捧着闽越王的首级快马疾驰向天子禀报。天子下诏撤回两位将军所率的军队,并说道:“郢等人是主谋作恶,唯有无诸的孙子繇君丑未参与谋划。” 于是派中郎将前往立丑为越繇王,让他主持闽越祖先的祭祀。馀善杀了郢之后,在国内威望日盛,许多百姓都归附于他,他便私自自立为王,繇王无力加以控制。天子听闻此事后,认为不值得为了馀善再次兴兵,说道:“馀善多次与郢谋划叛乱,后来又率先诛杀郢,使得朝廷军队无需劳师动众。” 于是封馀善为东越王,让他与繇王共同治理闽越。
这期间,天子派遣庄助向南越王传达旨意。南粤王胡叩头说道:“天子竟为臣下兴兵讨伐闽越,臣下即便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这份恩德!” 于是派遣太子婴齐入朝担任宿卫,并对庄助说:“我国刚刚遭受敌寇侵扰,使者您先行回去吧,我正日夜筹备行装,准备入朝拜见天子。” 庄助返回途中,经过淮南国,天子又让庄助把讨伐闽越之事告知淮南王刘安,并嘉奖他的心意,刘安表示深感惭愧,自叹不及。庄助离开南越后,南越的大臣们纷纷劝谏南越王:“汉朝兴兵诛杀郢,实则也是借此震慑南越。况且先王从前曾说:‘侍奉天子务必做到不失礼。’总之,不能因天子几句好话便入朝拜见,否则一旦入朝便无法返回,这是亡国的征兆啊。” 于是胡便称病,最终没有入朝拜见天子。
这一年,韩安国担任御史大夫。
东海太守濮阳人汲黯被任命为主爵都尉。起初,汲黯担任谒者,因其严厉的作风而令人敬畏。东越地区发生相互攻伐事件,天子派汲黯前去视察;汲黯尚未抵达东越,行至吴地便折返,回禀道:“越人相互攻伐,本就是他们的习俗,不值得让天子的使者为此奔波。”
河内郡发生火灾,火势蔓延烧毁了一千多家。天子派汲黯前去视察;汲黯回来后禀报说:“普通人家失火,因房屋相连而蔓延燃烧,无需担忧。我途经河南郡时,见河南郡有一万多家贫苦百姓遭受水旱灾害,甚至出现父子相食的惨状,我便根据实际情况,秉持符节,下令打开河南郡的粮仓赈济贫苦百姓。现在我请求归还符节,并甘愿承担假传圣旨的罪责。” 天子认为他贤能,便赦免了他。汲黯在东海郡时,治理官府与百姓事务,喜好清静无为,挑选郡丞和属吏,将事务交付给他们,只关注大事要点,不苛求细枝末节。汲黯时常生病,常躺在内室不出门。一年多后,东海郡治理得极为出色,受到人们称赞。天子听闻后,征召他担任主爵都尉,位列九卿。他治理政务追求无为而治,注重整体规划,不拘泥于法律条文。
汲黯为人性情傲慢,缺少礼仪,常常当面指责他人过错,无法容忍他人的过失。当时天子正招揽文学之士与儒生,天子说:“我打算如何如何……” 汲黯回应道:“陛下内心欲望繁多,却在表面施行仁义,又怎能效仿唐尧、虞舜的治国之道呢!” 天子沉默不语,面露怒色,随即罢朝,公卿大臣们都为汲黯感到担忧。天子退朝后,对身边的人说:“汲黯实在是太过憨直鲁莽了!” 群臣中有人责备汲黯,汲黯说道:“天子设置公卿等辅佐大臣,难道是让他们阿谀奉承,迎合天子心意,使君主陷入不义之地吗?况且我既已身处此位,纵使爱惜自身性命,可又怎能让朝廷蒙羞呢!” 汲黯时常生病,病假即将满三个月;天子多次赐予他休假,但其病始终未能痊愈。最后一次生病时,庄助替他向天子请假。天子问:“汲黯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庄助说:“让汲黯担任官职,他并无超越常人之处;然而当他辅佐年幼的君主时,能够坚守城池,坚定不移,别人招他不来,挥他不去,即便自认为如孟贲、夏育那般勇猛之人,也无法改变他的意志。” 天子说:“的确,古代有所谓的社稷之臣,像汲黯这样的,便接近这种标准了。”
此时,匈奴前来请求和亲,天子将此事交付大臣们商议。大行令王恢是燕地人,熟悉匈奴事务,提议道:“汉朝与匈奴和亲,大致不过数年,匈奴便会再次违背约定;不如不答应,发兵攻打他们。” 韩安国则说:“匈奴人如同鸟类般迁徙不定,难以制服,自上古以来就未曾真正归属于中原统治。如今汉朝要行军数千里去与他们争夺利益,人马必然疲惫不堪;而匈奴却能凭借完整的力量对付我们的疲惫之师,这是一条危险的道路。所以不如和亲。” 参与商议的大臣们大多附和韩安国的意见。于是天子同意与匈奴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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