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账房里,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的万字纹,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刚从钱袋里倒出来的碎银子。白若雪把一本厚厚的蓝布账本“啪”地拍在梨花木案几上,账本封面上用金粉写着“白家糖球坊总账”,边角还沾着点半融化的糖渣,凑近了闻,能嗅到淡淡的山楂香。
“南宫翎!”她冲正在磨墨的南宫翎招手,声音比西市卖豆腐脑的吆喝声还脆,带着点小老板的威严,“过来!今天教你学管账——这可是成为‘白家合格赘婿’的必修课!过不了关,以后只能给我打下手穿山楂!”
南宫翎放下手里的墨条,墨锭在砚台上留下个圆圆的印子。他穿着白若雪特意给准备的“管家服”——一件灰布长衫,领口被她用红线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糖球,袖口缝着个巴掌大的小口袋,据说是用来装算盘的。他走到案几前,视线落在那本比北境军报还厚的账本上,眉峰不自觉地皱起,像看到了敌军布防图上的漏洞:“我学这个?”
“不然呢?”白若雪把一支算盘塞到他手里,那算盘的珠子是用晒干的山楂核做的,上面用黑炭笔歪歪扭扭写着数字,最大的“十”字还被虫蛀了个小洞,“你当赘婿,总得有点用处吧?总不能天天只当‘人形广告牌’站在西市卖糖葫芦!学会管账,以后就能帮我算赚了多少车山楂,能雇多少人去核,多划算!”
南宫翎捏着那串山楂核算盘,指节泛白。他在北境能闭着眼报出十八州的粮草存数,能精准预判敌军三天后的动向,甚至能算出每匹战马每天的草料消耗,却对着这串山楂核算盘犯了难——上面的数字歪歪扭扭,“五”像个倒过来的糖葫芦,“八”像两根交叉的糖签,看着比敌军的暗号还难懂。
“若雪,”他试图讨价还价,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妥协,像在跟固执的副将商量战术,“我帮你练兵如何?让赵铁柱他们去山里摘山楂,保证个个又大又红,酸得能提神;让亲兵去守糖坊,谁也别想偷一粒糖霜。”
“不要!”白若雪把他按在梨木椅子上,椅子垫是她用卖糖球剩的红绸拼的,上面绣着“招财进宝”四个歪字。她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他旁边,翻开账本指着第一页,指尖在纸上点得“啪啪”响:“看好了!这是昨天的收入:卖普通糖葫芦五十八串,每串五文,一共二百九十文;‘战神同款’糖球签子(就是你举过的那些)卖了二十根,每根两文,四十文;还有出租你的铠甲当拍照道具,收了李秀才十文——他说要画‘战神卖糖球图’投稿给《京城八卦报》...总计三百四十文!”
她语速飞快,像在北境点兵时报数,指尖在账本上跳跃,带起一阵淡淡的墨香混着糖味。南宫翎听得认真,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总觉得“出租铠甲”这事儿,比单枪匹马闯敌营还让他心慌,尤其是想到全城人都能看见他的铠甲被用来拍“糖球宣传画”,耳根就有点发烫。
“懂了吗?”白若雪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两颗刚裹好糖的新糖球,“很简单吧?收入记左边,用红笔;支出记右边,用黑笔;最后算总数,多出来的就是赚的,能买山楂的那种!”
南宫翎点头,拿起狼毫笔,笔尖在砚台上蘸了点墨,墨汁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我试试。”
“好!”白若雪把今天上午的流水账推到他面前,纸上是小红歪歪扭扭的字迹:“卖糖葫芦三十串,每串五文;买山楂用了十两银子;给小红工钱二十文;买了张大妈两个糖糕,四文...”她用指尖点着“十两银子”四个字,“你算算结余多少。”
南宫翎低头,笔尖悬在纸上,半天没落下。他看着“十两银子”四个字,突然想起昨天白若雪教他的换算:“一两等于一千文”,手指在桌下偷偷数着:十两就是...一万文?卖糖葫芦才一百五十文?这怎么算都是负数,比打了场败仗还亏。
“怎么了?”白若雪凑过去看,发现他的纸还是空白的,只有个淡淡的墨点,像颗没画完的山楂,“不会算?”
“不是。”南宫翎的耳根有点红,像被炭火轻轻烤过,“十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能买多少山楂?”
“不多不多!”白若雪摆摆手,抓起自己的山楂核算盘“噼啪”打了两下,算珠碰撞声脆生生的,“今天买的是顶级山楂,个大肉厚,能做精品糖球,卖八文一串!一本万利!你快算,算完了请你吃张大妈的糖糕,加双倍糖霜的那种!”
南宫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冲锋的决心。他在收入栏写下“一百五十文”,笔尖顿了顿,在支出栏写下“十文”,然后在结余处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糖葫芦——他实在算不明白,一万文减去一百五十文,怎么会是个让人心慌的负数,只能用最擅长的“糖球符号”代替。
白若雪没注意,她正忙着从口袋里掏山楂干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不错不错,有进步!下午的账也归你了,我去西市看看王二麻子有没有仿冒我的‘战神糖球’——他昨天居然敢用青山楂充数,看我不砸了他的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