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商业会所的晨雾还没散,南宫翎就站在那只锈铜壶前了。
他穿着件月白里衣,外面罩着件半旧的青布袍,领口的带子松松垮垮系着,倒比穿银甲时多了几分烟火气。手里捏着块细麻布,正对着铜壶的壶嘴小心翼翼地擦,动作轻得像在北境擦拭他那杆陪了十年的长枪。
“将军,您这是...给铜壶拜年呢?”墨影缩在门后,捂着嘴憋笑。他是南宫翎的亲卫,跟着主子从北境打到京城,还是头回见战神对着只破铜壶这么上心——昨天擦了三回,今早天不亮又蹲这儿了,比看军报还认真。
南宫翎没回头,指尖捻着麻布蹭过壶嘴的锈迹,露出点暗青色的铜底。“这壶...”他顿了顿,墨色的瞳仁里映着壶身斑驳的花纹,声音低得像怕惊着什么,“造型独特,颇有古朴之风。”
“噗——”墨影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将军,您确定这不是收废品的大爷扔的?上次我去西市,看见王屠户用同款壶装猪血...”
南宫翎的手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不一样。”他语气挺认真,像在纠正下属的战术错误,“这壶有...故事。”
“故事?”墨影探头看了看,壶底的破洞还对着太阳,能透光,“难不成是哪个前朝将军用过的?”
“是李掌柜的传家宝。”南宫翎擦完壶嘴,又开始擦壶身,动作更轻了,“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
墨影看着自家将军对着块锈得能当砂纸的铜皮,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突然觉得北境的风雪都没这么让人看不懂——当年在北境,敌军的箭射穿了将军的铠甲,他都没皱下眉,现在居然怕擦重了伤着这破铜壶?
“哟,战神大人改行做铜匠了?”白若雪抱着本账本从院里走出来,看见这一幕,笑得算盘珠子都快掉了。她穿着件鹅黄色的短打,裙摆上沾着点糖霜,那是今早试吃新做的“蜂蜜脆皮糖葫芦”蹭的。
南宫翎手一抖,麻布差点掉进壶底的破洞。他直起身,耳根悄悄泛红,把麻布往身后藏了藏:“路过,看看。”
“看看?”白若雪走到铜壶前,伸出指甲刮了刮壶身的锈,“刮下来的锈都能当颜料了,有啥好看的?”
“挺好看。”南宫翎的声音闷闷的,像被闷在坛子里,“古朴。”
“古朴?”白若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不远处赵铁柱新做的“战神同款”糖画,“那糖画比这壶好看十倍!至少它亮晶晶的,还能吃!”她凑近南宫翎,压低声音,“将军,不是我说你,你这审美跟李富贵有的一拼——上次他还说我那只装咸菜的瓦罐‘线条流畅’呢!”
李富贵是谁?京城出了名的土财主,审美奇葩到能把牡丹插在夜壶里当装饰,是全京城的笑柄。
南宫翎的脸“腾”地红了,这次不是羞的,是气的。他抿着唇,没反驳,只是默默转过身,继续用麻布擦壶身,擦得比刚才更卖力了,像是在跟这破铜壶较劲。
【内心OS:本王的审美怎么就跟李富贵一样了?这壶明明比他那瓦罐好看多了!】
墨影在门后憋笑得肩膀直抖,差点把手里的剑鞘都捏扁了——他家将军居然被比作李富贵,还不还嘴,这要是传去军营,能让伙夫笑到明年开春。
“将军,您这是何苦呢?”白若雪绕到他面前,抢过他手里的麻布,“这壶也就骗骗那些想招财的老太太,您跟着凑什么热闹?”
南宫翎看着她手里的麻布,又看了看铜壶上刚擦出来的那小块亮斑,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擦亮点...好看。”
“好看?”白若雪举着麻布对着太阳照了照,上面沾的锈迹能当镜子,“您怕是被太阳晒晕了吧?走,我请您吃‘古董同款’糖葫芦,醒醒脑!”
“不去。”南宫翎从她手里抢回麻布,又开始擦,这次专擦壶底的破洞边缘,像是想把那缺口磨圆了,“我还没擦完。”
白若雪看着他这股执拗劲儿,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甜。她蹲在旁边,托着下巴看他擦壶,阳光透过壶底的破洞,在他脸上投下个圆圆的光斑,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像个调皮的小太阳。
“其实...也不是不能看。”她突然改口,手指点了点壶身上那块刚擦出来的亮斑,“擦干净了,倒像块青玉——就是缺了个角,有点可惜。”
南宫翎的动作顿了顿,墨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像个得到夸奖的孩子。“我会擦干净的。”他说得很认真,像在北境立下军令状。
“得得得,您擦您擦。”白若雪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不过说好了,擦完了可得帮我干活——林掌柜说昨天摸壶的人太多,壶底座都松了,您给修修,顺便...再给它配个托盘,要红木的,显得咱这‘镇店之宝’有排面。”
南宫翎想都没想就点头:“好。”
墨影在门后听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将军这哪是修壶?这是被郡主卖了还帮着数钱呢!配红木托盘?那破铜壶配个瓦片托盘都嫌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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