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说高二(三)的王梨花和高三(二)的向河渠处在热恋中,恐怕除了与王梨花同班的徐晓云,没人能相信;说王梨花爱上向河渠竟起因于一首诗,就更没人相信了,然而这却是事实。
风雷中学是临江县的一所完中,高中一个年级三个班,初中四个班,仅学生就有千余人,只要不是一个年级又不是乡邻,同学之间基本上不认识,即便是同年级不同班的学生,一般说来也不怎么交往,更不用说是不同年级的了,王梨花家住学校东面三十多里的王庄,向河渠却住在二十多里南面的长江边,非亲非故;向河渠身高一米六,还有点残疾,王梨花却是该班的班花,向河渠就是想找人谈恋爱也找不到象王梨花这样的美人,更何况他还自惭形秽,从没想过谈恋爱呢,要不是王梨花主动进攻他,做梦也谈不起来。
王梨花认识向河渠首先来自于一首诗,是向河渠发表在学校墙报上的,诗云:
听说果园胜花园,呼朋唤友果园游。
两行青松迎门立,万竿翠竹环园搂。
片片芭蕉清凉觉,串串葡萄馋虫诱。
柿子呈青呈黄红,梨儿有生也有熟。
白果累累枝头挂,西瓜个个随地卧。
穿红着绿果园女,昂首漫步果园鹅。
色彩斑斓果园花,芳香扑鼻果园酒。
果园肥猪福气大,坏桃烂梨一网兜。
果园游,游遍果园兴犹稠。
恨无长竿撑太阳,可在果园长逗留。
其实这不是一首好诗,说它不好,首先诗是讲究平仄的,诱卧酒仄声,熟鹅兜平声,不符合诗的格律,一首诗里有一句也就罢了,可这里却有三句不合律;还有诗须押韵,这首诗多数押的是OU,鹅是E韵,卧是O韵,好在何处?况且再从内容来说,它太直太实,不能引起读者联翩的浮想,没有多少诗味。王梨花却把它从墙报上抄下来,记在了胸间.
向河渠的家是个古派人家。父亲向泽周尽管是个医生,在新四军一个独立营当过医官,走南闯北经得多见得广,态度也算随和,但治家还恪遵祖训,什么《朱子治家格言》、《名贤集》,什么〈弟子规〉、〈礼记〉自己固然滚瓜烂熟,还让子女们背诵;向河渠的妈妈书香人家出身,〈女儿经〉〈千字文〉之类的是启蒙时的读物,在这样的父母熏陶下,向河渠堪称是孔夫子的忠实信徒,男女授受不亲的信条要不是遇上王梨花,恐怕将恪守一辈子。几个月的相处,正如他在〈习作录〉里所写的:
任人笑我,千年信念付东流。规矩冲即破,戒律置脑后。
三生河畔友,一见如旧。数月时光,魂儿谁勾走?
是冤家,将授受不亲一笔勾。
当然起初还没有意识到爱王梨花,只是觉得这姑娘正直、能干、聪明、手巧、有才华,是所认识女生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同时感到她有主见,不象许多女同学除了会唱会跳会发出刺耳的笑声,或者一点儿事不到就叽叽喳喳地互相指责、背后议论,而规规矩矩说理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渐渐地有个什么看法喜欢跟王梨花商量,有事没事爱往河北跑,不知什么时候称呼变成了“梨花”,“您”也换成了“你。”姑娘的心完全被向河渠吸引住了。
美丽的姑娘追求的人多,是历古以来的规律,王梨花长得漂亮,本班艳羡的男生不算,公开追求的有三个,其他班级也有人通过邮局寄来热情洋溢的求爱信,班主任——那位将近六十的老先生一看信封的笔迹和本镇内通信只要四分钱的邮票,就禁不住摇头叹气说:“哎,何苦嘞?”这些人中有父兄当权者,有家庭富裕者,有容貌帅派者,他们千方百计想讨得姑娘的欢心,遗憾的是姑娘只是温情地对待所有人,就像太阳普照大地一样,却没爱上任何人。她崇拜向河渠,将向河渠发表在墙报上的文章、诗词抄下来熟读、背诵,尤其喜欢背1965年9月墙报上的《柿颂》:
杏李桃梨竞芬芳,方柿遥遥静观看。直待东君频频催,才披绿装现姗姗。
梨花白,桃花红,柿花悄藏绿丛中。不献媚,不取宠,为育后代暗立功。
嫩绿翠绿渐转黄,红叶捷报纷纷扬。遮风挡雨作柴火,也有功成归书房。
默默地长悄悄生,兼收日华蓄月精。直到修成正果后,才在枝头挂红灯。
她想老师说过文如其人,大概这位向河渠也是不喜竞芳争艳,只愿暗中立功,甘做无名英雄的志士吧。当然那时候也只是崇拜而已,根本说不上爱,甚至连人也不认识,后来在文娱晚会上、三好生颁奖大会上见到向河渠的人,但却无缘接触,谁知特殊运动将她崇拜的人送到身边,频繁接触中感到他正直、果敢、勤劳、俭朴,至于文才更是不用说的了,她发现不论是初中还是高中的同学都喜欢接近他,她也不知不觉地被他占据了自己的心灵。在他身边工作感到精力充沛,一旦离开就好象失去了什么似的,她曾问自己:“我爱上他了吗?”回答当然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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