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厂终因货难销钱难要、资不抵债而失去信用社的支持。信用社不支持还办什么厂?无可奈何只好关门。可怜向河渠从米箩跳到糠箩里不算,现在连糠箩也没了,今后该怎么办呢?他面临着向何处去的选择。
其实纯从个人角度讲,向河渠的选择并不难,老大哥早有打算:先去某工地当副手,慢慢向上,最终接老大哥的班。接班不接班先不说,建筑站可是个好单位。报酬在全社是最高的,到那儿工作,无论从文化水平、工作能力或人际关系哪个方面说,站内大小头目都没有超过自己的,将来的培养、重用自是明显的;关键的问题是建筑站没有大难关,自己到那儿实践不了书记的“刀在石上磨,人在难中炼”的嘱咐。塑料厂这本难念的经就这么不念了?不行,还得念下去 。他不能临阵脱逃,必须与这个厂共进退,就像他在《试与危难战一战》一诗中所写的:
挺进商海第一站,就遇船破快要翻。抽身就是平安路,前进前景却很悬。
是进是退退是进?思前想后有点难。天降大任斯人也,石上磨,难中炼。
古语铭肺腑,师训心头现。敢迎浊浪挽狂涛,试与危难战一战。
决心既下,决定与阮、蒋二人携手搏一搏。
三人闭门开了三天的会议,议不出个好主意。老蒋说就这样闭门造车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找人商量商量,过几天再说。老阮说好。向河渠虽说七三年就到了社直单位,但是个保管员,又在农机站工作,根本不考虑单位的进退;到这儿来了,这一年来他边学习、熟悉本职工作,边考虑改变单位面貌的办法;也没有关闭原厂建新厂的想法。老大哥的提醒和提议才让他思想拐了个弯儿,也在想不搞塑料制品了,搞什么呢?脑筋是动了不少,却也没想出个法子。老蒋说找人商量商量,那就找找人吧,因此也同意。三人都说好了,一有主意就来讨论。
一天晚上阮志清敲开向河渠的门,提出办面把儿厂的建议,并拿出设想。向河渠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是条可行的路,说是现在就喊老蒋来商量。老阮“嘘”了一声说:“轻一点儿,这个厂初办规模很小,用不了多少人,就我俩创办完全行了。”向河渠想想也是实情:一间小小的挂面厂,全员不超过十人,确实在厂长之下无需再设个副厂长的;趁这个机会剔除蒋国钧,在阮志清来说到是个良机。向河渠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其实他心里明白,就是说了也白说。
阮志清这些天特别忙,有时单人独马,有时拉上向河渠;去县城,去苏州、无锡,考察人家的挂面厂 ,了解机械设备的价格、班产量、需要多大厂房、多少操作人员等等。蒋国钧对此心知肚明,只消沉了两天,也跑开了,他在找他的门路。
“向会计,电话!”缪丽高声喊着。向河渠推开算盘,向厂长室走去。
阮志清为项目奔波去了,将看守电话机的任务交给了缪丽。其实一个倒闭厂有谁打电话等不及等阮志清回来却要专人看守的,不过是找个借口留下人罢了。向河渠走过去接过擎在缪丽手上的话筒“喂”了一声,话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河渠吗?我是登儒。马上到公社来一趟。”
宋登儒是向河渠在风雷中学的校友,比他高一届,原跟褚国柱同班;今年刚从县里调到沿江任公社副书记,接替葛部长抓工业。向河渠来到公社,进了宋书记的办公室,问道:“什么事,书记?”“嘿,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书记书记的,就叫登儒或老同学,怎么老是忘呢?”
向河渠笑着说:“书记就是书记,礼不可缺,我可不敢狂妄得不知自己姓什么。”“你呀,你呀,真是个书呆子。坐,坐这儿。”宋登儒拍拍座位旁边的椅子说,“找你来是跟你说个事。现在有个项目,就是收孕妇小便”
“收孕妇小便?”向河渠怀疑自己听错了,收那东西有什么用?他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听着。忽然想起在城里看见厕所内放着尿桶收集男人的小便,说是生产尿激酶的;孕妇尿大概也是类似的用途了。他的神情由迷惘转为感兴趣了。果然宋书记说出了用途,说是:“孕妇尿可以生产一种雌性激素,这种激素比黄金还贵,项目是向明从上海带回来的。”说到这儿,转换了话题问,“对了,向明跟你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是都姓向。”“听他说跟你同学。”“他比我高两届,就象你比我高一届一样,是校友关系,而且是在小学里。”“他说与你处得不错。”“他家住在校门外南边第二家,放学后两人常打打乒乓球。”
“噢——,原来是这样。向明认识通城的一位教授。教授的弟弟在上海生化制药厂当总工程师。这家厂提供生产技术,收购产品。你们厂正好无产可生,公社决定由你厂接产。”“这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呀,不过,”向河渠想起阮志清的为人,说,“不过这件事你得跟阮支书说,一家一主,一庙一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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