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党委迟迟不派人来谈话,向河渠并没有坐在厂里空等,他与各路人马进行着不停顿的接触。阮友义的大会点名,容不得他从容营造退路,他得抓紧。这期间他拜访了钱教授、何宝泉、蔡国良、沙忠德,酒精、丙酮已卖得差不多了,要不了多少时就能出清,钢筋、钢管委托赵文富去处理,还有痰盂、塑料桶等物资,他要统统处理,要极尽最大努力来还拖欠的工资和投资款;要为朋友们找一条创业的路。
裴友忠在盐城结识的朋友说可以提供六百立方的木材,还可以订到一个班的胶带业务。向河渠本想到裴家去看看,一想饭前去不合适,饭后回厂小睡了一会儿。
想起国良带信让朱光辉、马如山去捧钱结帐的事,今天朱、马都在参加整党,就让国民传个话。国民说他不愿与这种不通人性的混帐说话,只好站在老蒋办公室门口说了一声,然后去了裴家。
裴家来人叫陆炳华,非常善谈,言之凿凿,却不提个人条件。听着此人的长篇大论,向河渠心想:此人与友忠只是初交,怎么这么好处呢?似乎嫌好了些;但又想只要不给钱,也骗不了我们什么;就随着他海阔天空神侃了一阵,然后告辞说:“这件事得跟经理汇报一下再给回音。”
接着对裴友忠说:“陆师傅的信息如果能成功,对我厂的贡献不小;你们商量个双方合作的方案,然后与我们敲定。你们的利益不要客气,本着双方得利的原则,一定要提。交情归交情,利益归利益,厂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裴友忠说:“我知道。”
四点多钟到秦正平家打算说木材之事,不料说是到姐姐家玩去了。他的妻子说回来睡了两天,气死了,说要出去玩玩。玩玩也好,省得气出病来。说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事情由我们定。说要让人家笑死了,边说边用手指指东边。向河渠没来过秦家,虽说过去采访到处跑,也知道秦家住在东方红9队,并不知道是哪一家,这一回还是边问边走来的,当然不知道她指的是谁家。说让人家陷害到这种地步。锣儿簸箕说了一大堆。
向河渠心想这件事可没有别人陷害呀,要不是你捉奸、打碎窗子,闹翻了天,又何至于此?自然不能这么说。从这位女士出言吐语、手势表情看,是个不让须眉的精明强干女子,容貌不比秦秀兰差,是《红楼梦》中的王熙凤,秦正平在家,只怕也是个被领导者。作为一家之主,此女之才有余,作为温柔贤惠的妻子,则嫌不足。以秦正平的个性和条件,不找个秦秀兰,也找个张秀兰李秀兰的。
于是笑着说:“托着比你大几岁,叫你一声大妹子,事既发生了就不要怨天尤人了。不论什么矛盾都有它的内因和外因,而且通常情况下内因占主导地位,经理这件事也是这样。大妹子不妨自己想一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见此女要申辩,向河渠依然笑着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你先听我说完再反驳。凭你的容貌,你的持家的能力,你对上人的孝敬,对姑子的爱护,应该能俘虏经理的心。
你们已生儿育女、夫妻生活十几年,为什么不能绊住男人的心?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烂草绳能将石井栏杆蹭成痕。石头硬,快刀也劈不开,为什么软草绳却能年深日久地将刀劈不动的硬石头蹭成一道又一道的深痕?柔能克刚。
只要是个没有生理缺陷的男人,除妻子以外,总还想着别的女人,这是本性。就象陈毅诗中所说的‘爱河饮尽犹饥渴’,天下的美女都归他还嫌少,是动物的本能,没有办法。
还有,这么多年来,经理指挥别人已成习惯,可是一到家中却被你叫干这干那,还难满你的意,被你嫌。情人呢?却是小鸟依人,百依百顺,甜甜蜜蜜。两下里一比较,换了你,你会向着哪一头?
怎么才能让男人围着自己转,而不去想别的女人,除了用软的办法感化他,没别的办法。大妹子,你是聪明人,只要你用心想一想,再跟他的情人比一比,用你的优势去拉他,而不是把他往情人那边推,你是不难把经理拉回来的。
大妹子,家庭是个感情第一的地方,除了大原则,其他不一定要争个你对他错的,两个人合的一张脸,你赢了就真赢了?夫妻贴心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呢?”
向河渠的这番话将经理夫人说愣了,过去只听小姑子说她们厂的向会计理论强,今天才算是领略到了。她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在向河渠告辞出门时,赶到门外,说盼他有空常来。
经理夫人想不出怎么应对向河渠说的话,其实他的这番话虽是随口说出的,却也言之成理,回家后他在诗中写道:
今见秦妻尹秀英,手舞足蹈说不停。说是让人陷害苦,现被免职笑煞人。
若无碎窗捉奸事,何来纪委寻事拎?黑白颠倒钗裙女,怎能骗过正平秦?
托大叫声大妹子,经理此事主内因。别忙辩解听我说,在不在理等会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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