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皇甫亦扬后,我的心情更沉重了!
我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没有因着想要安慰我,而选择欺骗。父亲将我与楼星河嫁给势力的两方,应该是打算着依着这层姻亲的关系,必能使他高枕无忧。实则却是在自己身边放了一把双刃剑。不管谁赢,都不会放过他。
楼星河去了,他仍然站在太子那一方,原因无外乎如皇甫亦扬所说二人纠葛太多。
我们父女二人虽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但是血缘让我不忍心对他见死不救。哪怕天各一方,我也希望各自安好!我今天仗着皇甫亦扬对我的爱,向他提出了无理的要求,虽然他拒绝我了,但是依然消耗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为了多少这种无可奈何的事情,继续消耗。
刑狱司出来后,我便朝着宫里去了,狱中的皇甫亦扬担心他的母亲,说实话,我也担心,本来就想着,要去看看她的。虽然她并不喜欢我,原来人真的会爱屋及乌。
观宸宫还是如往常一般,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不同的是安静了许多,不见访客仪仗,不见宫女太监来回穿梭。殿内只有一个小宫女在擦拭摆件,但是心不在焉,不停的擦拭着同一个花瓶,有人进来也没有发觉。本想提点一二,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一个小丫鬟而已,何必拉着她一起担惊受怕呢。
我径直走入内室,往日里高高在上、光彩照人的我的婆婆,此刻脸上毫无神采,恹恹的侧躺在床上,钗环未簪,孙嬷嬷在床边服侍。
“儿媳见过母妃。”我请安的声音,惊动了二人,贵妃娘娘只是懒懒的抬了下眼睛,便又闭住了,孙嬷嬷向我点头致意后便出去了,应是沏茶去了。
“来了,坐吧。”
“儿媳从刑狱司而来,王爷一切都好,只是怪念母妃,母妃莫要忧心,一定要保重自己呀。”我不太擅长的安慰着贵妃娘娘。但是我知道她目前最担心的是皇甫亦扬的安危。
我看见她的眼眶中慢慢蓄满了泪,这次见她好像比上次苍老了许多,面色憔悴,毫无生气,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般,让人怜惜 。
“怎么会好呢,关在那种地方,是我没用,从小到大,没有一次可以护他周全。我的儿子我清楚,他是不想让我担心。”说着嘤嘤哭了起来。看着她这般,我的心都痛了。
“这件事情本来也是子虚乌有,假以时日,一定可以还王爷清白。”我试图宽慰这个伤心的女人。
她冷笑一声,“哼,你说那个老东西吗?最大的废物就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的儿子置身于危难之中,他不配为人父母。”
我大吃一惊,这些话是我可以听的吗?关键是,谈话如何继续进行!幸运的是出去沏茶的孙嬷嬷正好回来了,急忙出声,“贵妃娘娘气糊涂了,胡言乱语,王妃莫要当真。”
我尴尬的摇摇头,“今日太医可有来过?母妃的身体怎么样?”
“看过的,贵妃娘娘忧思过度,身体并无大碍。”孙嬷嬷继续坐在贵妃身边,帮她揉按头部。”
“母妃,我们要相信王爷,把自己照顾好,这样,在他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才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我老了,帮不上亦扬什么了,我现在只祈求他平安就好。”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疼爱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能力的孩子,你能帮助他,你一定要拉他一把呀!”我的婆婆第一次在我面前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但是我相信她是病急乱投医了,我想要去帮助皇甫亦扬,但是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我好害怕自己忙活半天,反而坏了他的布局。
“母妃,儿媳愚钝,不知道如何帮助王爷。”我实话实说,不能在这个时候胡乱的答应什么,现在的我们不冷静,都不适合去做一些决定。
“你祖母手里掌握着一支只效忠于她们杨家的精锐兵士,你用这支力量救救亦扬吧。”我听着她口出狂言,天呐,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起身匍匐在地,“母妃怕是病糊涂了,祖母手中有什么,儿媳并不清楚,但是儿媳知道兵士都是国家的,绝对没有杨家、李家的!请母妃稍安毋躁,王爷定会平安归来。
我的婆婆真是疯了,她的意思是想要我逼宫吗?况且私养府兵,乃是谋逆之罪!我是爱皇甫亦扬,关键时刻我可以陪他同生共死,但是绝对不会拉着全家去给他陪葬。
很显然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的谈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我认为她近乎疯狂,她认为我对她的儿子不够忠诚。我使劲儿的捏着鼻根,来缓解头疼,贵妃确实可怜,但是她的精神状况,让我害怕见到她,沟通成本太高了,不仅不能缓解本就焦灼的情绪,反而会带来新的问题,所有的问题都搅在一起,使量变产生了质变,让一切变得更加棘手!
如果束手无策时,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时间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他会让一切过去过去,至于该来的迟早都会到来!
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可以承受住孩子遭难的打击,我在观宸宫待了一下午,到皇宫落钥时才离开,这么长的时间我也没有看到皇上出现。以前我就来那么一小会儿,都会撞见皇上,可见皇上来观宸宫的次数之勤。
皇上喜欢贵妃,这几乎是朝堂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大家羡慕、嫉妒。但是他的喜欢在这种时候又显得毫无意义。首先,不能保心爱之人周全,其次,在心爱之人伤心时,不能给予安慰。
我知道皇帝也有很多无奈,这些无奈更加验证了帝王应该享受孤独,不应该将无辜之人拉入旋涡之中,遭受无妄之灾!我想皇上与贵妃之间肯定是有过爱情的,但是经过今日的谈话,我没有感觉到一丝,反而感觉到了贵妃对皇上浓浓的恨意。也不知道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知道了,是恨意多一点,还是羞愧多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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