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心斋,后院。
与外面的素雅清静不同,穿过一道隐蔽的月亮门,内里竟别有洞天。
一间完全由黑檀木打造、不见一丝缝隙的静室矗立在庭院最深处,门窗紧闭,檐角悬挂着几串古朴的青铜风铃,却无风自动,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形成一种奇特的、能干扰人心神的力场。
静室内,光线昏暗,只点燃着几盏摇曳的油灯,灯油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檀香,闻之令人心神恍惚。
顾衍之局促不安地跪坐在一个蒲团上,额头的冷汗从未干过。他对面,主位之上,坐着一位身穿月白色素雅长袍的女子。
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容貌姣好,甚至称得上清丽脱俗,眉眼间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柔和。但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她的眼神深处没有丝毫温度,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引起她丝毫波澜。她便是“妙音居士”。
而在妙音居士身侧稍后的阴影里,那个之前穿着斗篷的身影此刻褪去了遮掩,露出一张枯槁如同老树皮般的脸,眼眶深陷,瞳孔是一种诡异的灰白色,身上散发着浓郁的、令人不适的死寂气息。他如同雕像般站在那里,毫无存在感。
“居士,情况便是如此。”顾衍之将事情经过艰难地叙述了一遍,隐去了自己雇凶杀人的细节,只强调云知意如何邪门,如何可能威胁到顾家,以及“影杀”那边的巨大压力,“恳请居士出手,救我顾家!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顾家都愿意承担!”
妙音居士静静地听着,指尖轻轻拨动着腕上的一串深褐色念珠,念珠碰撞,发出清脆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回音的声响。
“云知意……”她缓缓开口,声音空灵悦耳,却让人听不出情绪,“近来倒是屡屡听闻其名。能破‘影杀’银牌,确实非比寻常。”
她微微抬起眼帘,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看向顾衍之:“你可知,她所用是何手段?”
顾衍之茫然摇头:“不…不知…只知道她似乎能隔空伤人,眼神都能让人崩溃,还能…还能让东西凭空碎裂…”
“隔空伤人…精神威慑…物质干涉……”妙音居士低声自语,拨动念珠的速度微微加快,“听起来,倒不似寻常古武或异能,更像是……炼气士的手段?但这末法时代,怎还会有如此年轻的炼气士存世?难道是得了某处上古遗迹的传承?”
她身旁那个枯槁老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如同破风箱般说道:“主上…气息…很纯粹…不像邪路…但很…霸道…”
妙音居士微微颔首:“木老感知敏锐。既如此,倒是值得一会。”
她看向顾衍之:“‘影杀’那边,我可修书一封,暂缓他们的行动。但代价是,顾家名下,所有涉及玉石、矿产的产业,未来三年的七成收益。”
顾衍之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顾家矿业是其支柱产业之一,七成收益,足以让顾家伤筋动骨!
但他此刻已无路可走,只能咬牙应下:“…好!依居士所言!”
“至于那位云小姐……”妙音居士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便让老身先试试她的成色。”
她缓缓闭上双眼,双手结了一个古怪的法印,腕间那串念珠无风自动,悬浮而起,散发出幽幽的乌光。一股阴冷、晦涩、带着强烈侵蚀性的精神力量,以她为中心,缓缓弥漫开来,穿透静室的阻隔,如同无形的触手,朝着云家别墅的方向蔓延而去!
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精神探查与干扰之术,无声无息,歹毒异常。若被其侵入识海,轻则心神不宁,噩梦缠身,重则精神错乱,魂魄受损!
……
云家别墅。
正在书房查看苏晚星整理出的云家矿业资料的云知意,动作猛地一顿!
她敏锐的神识瞬间察觉到一股充满恶意的、阴冷的精神力量正试图穿透别墅外围的警戒,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
这股力量的性质,与她昨夜在幽影识海中遭遇的那股精神禁制同源,但更加强大和精纯!
“来了吗?”云知意眼中寒光一闪,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悄然放开了神识的一丝防御,如同设下陷阱的猎人,放任那股阴冷精神力侵入自己的感知范围。
她倒要看看,对方想玩什么把戏。
那股阴冷精神力一进入云知意的神识感应范围,立刻变得活跃起来,它并不直接攻击,而是如同狡猾的寄生虫,开始模拟、放大云知意内心深处可能存在的负面情绪和记忆碎片!
它试图勾起她对过往懦弱的羞耻、对父亲偏心的怨恨、对母亲早逝的悲伤、甚至是对自身力量来源的不安与恐惧……种种心魔,妄图从内部瓦解她的意志!
若是之前的云知意,或许真的会被其得逞。
但此刻的云知意,真灵苏醒,道心之稳固,岂是这等魑魅魍魉所能撼动?
那些被勾起的微弱情绪涟漪,尚未成型,便被她那浩瀚如星海的真灵意志瞬间碾碎,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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