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那条阴暗潮湿的秘密甬道中。
安倍旬正拖着重伤的身躯,跌跌撞撞地疯狂前行。
他身后,那股自地牢中心爆发出的、神明般浩瀚的威压,像一道无形的巨浪,死死追在他的背后,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恐惧,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必须逃!
必须立刻离开这座督府,离开天津卫!
就在他即将触及甬道尽头的机关时,他前方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了一圈水波般的涟漪。
安倍旬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骇然地抬起头。
只见那扭曲的空气中,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地、从虚无中走了出来。
是冷青璃。
可又完全不是那个他所熟悉的、可以随意拿捏的没落贵女。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着,一袭早已破损的旗袍,却穿出了神明法衣般的威严。
她的双瞳,是流淌着熔岩的赤红,不带半分人类的情感。
她白皙的肌肤之上,繁复妖异的淡粉色昙花纹路,正闪烁着淡金色的光晕,仿佛那是构成她身体的一部分,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你……”
安倍旬只吐出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那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低等妖物对上古神裔的本能畏惧,让他浑身的妖力都陷入了停滞。
“不……不可能……”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冷青璃,脸上那份仓皇与怨毒,迅速被一种濒临绝境的疯狂所取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倍旬忽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尖锐而扭曲,在狭窄的甬道内回荡。
“好,很好!沉睡的神明终于苏醒了吗?”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冷青璃,脸上再无半分优雅,只剩下赌徒最后的癫狂。
“就算你觉醒了又如何?!”
“我谋划百年,岂能败于你手!”
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大口精血在掌心那尊裂痕遍布的锁妖鼎之上。
“以我之血,融我之魂,八咫鸦,助我!”
嗡——!
锁妖鼎在吸收了他精血的瞬间,鼎身上的裂缝中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黑红色光芒。
同时,安倍旬从怀中掏出一枚已经黯淡无光的黑色残羽,那是他从八咫鸦身上获取的、最后的力量源泉。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枚残羽,狠狠按进了锁妖鼎的鼎口!
“轰!”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邪异的力量,在鼎内剧烈碰撞、融合。
锁妖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鼎身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炸裂。
一股混乱、狂暴、充满了毁灭气息的黑色妖力,从鼎口喷薄而出,迅速在他身前汇聚。
“我今天,定要夺取你的妖力!”
安倍旬发出一声癫狂的咆哮,他将自己残存的所有妖力,连同锁妖鼎与八咫鸦残羽的力量,尽数灌注其中!
刹那间,一道粗壮的、凝聚如实质的黑色妖力光柱,带着吞噬一切的邪恶,撕裂了甬道内的空气,朝着冷青璃,悍然轰去!
这是他赌上一切的最后一击!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半个督府夷为平地的攻击,冷青璃却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
就在她抬手的瞬间,她周身那些繁复的昙花纹路,骤然爆发出夺目的光彩。
一道淡金色的、看似柔和的灵力冲击波,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如同一圈平静的涟漪,轻飘飘地,向前扩散开去。
一边,是毁天灭地的黑色洪流。
另一边,是风轻云淡的金色涟漪。
两者,在狭窄的甬道中,轰然相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道被安倍旬寄予了全部希望的黑色妖力光柱,在接触到那金色涟D漪的瞬间,就像一块脆弱的玻璃,撞上了一堵无法撼动的金刚石墙。
“咔嚓……”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听清的碎裂声。
黑色光柱的前端,毫无征兆地,崩碎了。
紧接着,那崩碎的趋势以一种无可阻挡的速度向后蔓延。
咔嚓!咔嚓啦!
在安倍旬那骤然凝固的、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中,他倾尽所有的一击,就那样,寸寸崩裂,节节破碎,最终化作了漫天的黑色光点,被那道淡金色的涟漪,彻底净化、消融。
而那道淡金色的冲击波,在吞没了黑色光柱之后,余势不减,依旧轻飘飘地,朝着早已呆若木鸡的安倍旬,席卷而去。
“不——!”
安倍旬终于从那份绝对的实力碾压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想躲,想逃,想凝聚妖力防御。
可他的身体,却像是被那股神圣的威压彻底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金色的死亡涟漪,印上自己的胸膛。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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