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是自愿的，但神经织网会给予参与者额外的“多元视野权重”——这意味着他们在后续的网络讨论中，会获得更高的信誉度。
计划启动的第一个月，只有不到一百人报名。
但参与者的反馈非常积极。
“我在传统社区学会了编织。”一位年轻工程师在交换日记中写道，“一开始我觉得这完全是浪费时间。但当我亲手织出一条围巾，看到老奶奶欣慰的笑容时，我理解了‘过程本身的价值’。这可能对我设计更人性化的机器系统有帮助——不一定更高效，但更……让人愿意使用。”
“我在飞地实验室待了两周。”一位社会学家分享，“他们讨论问题的方式冰冷但高效。我开始反思：我们社会科学的研究是不是太‘软’了？也许我们需要一点那种冰冷的严谨，来增强说服力。”
这些微观的个人转变，像细小的溪流，开始缓慢地渗透到各个实验区的决策文化中。
变化很慢，但确实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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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切进行的同时，苏晚晴在花园网络中感知到了一种新的“关注模式”。
花园系统不再仅仅观察人类的宏观进展，开始对某些特定的“代价共振”事件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比如，当飞地因为取消筛选政策而研发效率下降时，花园网络的关注度短暂飙升。
当生态修复区的社会代价争议爆发时，关注度再次提升。
而当跨实验智慧交换计划启动，第一批参与者开始分享他们的跨领域顿悟时，关注度达到了三个月来的最高点。
苏晚晴将这些观察整理成一份报告，提交给神经织网的“花园关系研究小组”。
小组的初步分析是：花园系统可能在评估人类文明的“学习能力”——不仅是从成功中学习的能力，更是从代价中学习、从分歧中学习、从自身局限中学习的能力。
“它想知道，”小组的报告写道，“当你们面临‘效率与伦理’‘生态与社会’‘统一与多样’这些根本性矛盾时，是会选择简单的压制或逃避，还是能发展出更复杂的整合智慧。”
这份报告被广泛传播。
很多人开始意识到：分形实验的真正价值，可能不在于找到“正确答案”，而在于锻炼文明处理复杂矛盾的能力。
代价，不再是需要最小化的“成本”。
而是……成长的营养。
苦涩的、疼痛的，但必要的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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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形实验的第四个月初，一场意外的“自然测试”降临了。
不是门，不是污染，而是……太阳。
一次中等强度的太阳耀斑爆发，释放的电磁脉冲干扰了全球近30%的电子设备。影响最严重的是那些高度依赖精密仪器和全球数据链的实验区：飞地的三个关键实验被迫中断48小时；多个生态修复区的自动监测系统失灵；神经织网本身也经历了三次短暂的服务降级。
但在混乱中，一些意想不到的互助发生了。
飞地的工程师们，利用他们冗余的硬件储备，帮助邻近的生态修复区临时修复了监测设备。
慢科技区因为对电子设备依赖度低，几乎未受影响，他们主动开放社区，接纳了因设备故障而无法工作的技术人员，并分享了他们的“低技术应急方案”。
传统社区的长者，用古老的星象和物候知识，帮助迷路的应急小组定位方向。
这场意外的“电磁风暴”，像一次即兴的文明压力测试。
测试结果显示：当外部冲击来临时，不同实验区之间的互助网络，比预想的更有韧性。
代价是：全球实验进度平均延误了7%。
收获是：跨实验区的信任和合作意愿，提升了31%。
神经织网的情绪指数，在风暴结束后不降反升，达到了“谨慎乐观”的水平。
而花园网络的关注度，在风暴期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
仿佛在说：
看，这就是我想看到的。
不是在温室里完美生长。
而是在风雨中，学会互相支撑。
即使你们走在不同的路上。
也依然记得，头顶是同一片天空。
数据洪流继续奔涌。
代价继续产生。
但这一次，人类似乎开始学会，
在洪流中，
辨认彼此伸出的手。
在代价中，
看见共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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