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训练场,气氛有些凝重。
二十个从全团挑出来的神枪手,此刻一个个站得笔直,姿势却说不出的别扭。他们像一群被罚站的小学生,每个人都死死盯着自己三八大盖准星上那枚颤颤巍巍的鸡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啪。”
清脆的一声,王根生枪口上的鸡蛋掉了下来,在地上碎成一滩黄白。他懊恼地骂了一句,引来周围一阵压抑的低笑。
“笑个屁!”王根生梗着脖子,重新从筐里拿了个鸡蛋放上去,可手越是用力,枪口抖得越厉害。
不远处,李云龙背着手,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来回踱步。他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这群兵,又看看天,嘴里不停地嘀咕:“他娘的,这都一个时辰了,一个蛋都扶不稳,还点个屁的名!”
赵刚站在他旁边,没说话。他看得更深一层。何雨柱这法子,看似荒唐,实则歹毒。这些老兵,枪打得越久,肌肉记忆就越根深蒂固。让他们端枪,他们会下意识地寻找最舒服的发力点。可现在,枪口上多了个鸡蛋,这个平衡被打破了,他们必须放弃所有习惯,从头开始,去寻找一种绝对的、纯粹的静止。
这比跑十里地还折磨人。
就在李云龙的耐心快要告罄时,一阵浓郁的肉香飘了过来。
何雨柱端着个大海碗,慢悠悠地走了回来。碗里是刚出锅的卤煮,猪肠、猪肺、豆腐块在深褐色的汤汁里翻滚,香得人直吞口水。
“团长,政委,尝尝?”何雨柱把碗递过去。
李云龙正要发火,闻到这味儿,火气顿时消了一半。他从碗里夹起一块肥肠,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抱怨:“柱子,你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啊?你看这帮兔崽子,站都站不稳了。”
何雨柱没回答,他只是走到队伍前,看着那一张张憋得通红的脸。
他走到王根生面前。王根生正咬着牙,和那枚鸡蛋较劲,枪身像是得了帕金森,抖个不停。
何雨柱没说话,只是从旁边案板上拿起一把菜刀和一根黄瓜。他把黄瓜立在案板上,菜刀轻轻搭在黄瓜顶端,然后松开了手。
菜刀,就那么稳稳地,立在了黄瓜上。
所有人都看呆了。
“别跟枪较劲。”何雨柱开口了,声音不大,“你们把它当成自己胳膊。你胳膊会没事自己晃吗?”
他顿了顿,拿起那把菜刀:“你越想让它不晃,它就越晃。心里想着别晃,手上就用了死力。力气一死,就僵了,一僵,就抖了。”
他指了指王根生的肚子:“气沉下去,别憋着。就当是站着睡着了,忘了手里还有杆枪。”
说完,他把菜刀收回来,又回去看他的卤煮了。
王根生愣愣地看着何雨柱的背影,又看看案板上那根完好无损的黄瓜,若有所思。他试着放松肩膀,不再死死地握着枪,而是让枪的重量自然地压在手上。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想象自己真的睡着了。
奇迹发生了。枪口上那枚鸡蛋,晃动的幅度,肉眼可见地变小了。
三天后。
训练场上,“啪嗒”声已经很少听见了。二十个老兵,像二十尊雕像,端着枪,枪口上的鸡蛋稳如磐石。他们甚至已经可以在保持稳定的同时,小幅度地转身,或者缓缓蹲下。
李云龙的嘴巴就没合拢过。他绕着队伍走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是那种捡到宝的狂喜。
“行了!”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拍巴掌,“都把鸡蛋给老子放下!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遛遛了!”
他让张大彪在一百五十米外,摆了一排五个拳头大的瓦罐。
“一人一枪,五发子弹!”李云龙吼道,“给老子听好了!谁能打中三个以上,今天晚上,老子亲手给他炖猪蹄!打不中的,继续给老子顶鸡蛋去!”
老兵们一听,眼睛都亮了。这几天的憋屈,早就让他们手痒难耐了。
“王根生!你第一个来!”李云龙点了将。
王根生出列,脸上没了三天前的浮躁,多了一丝沉稳。他走到射击位,没有急着举枪,而是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何雨柱的话,想起了菜刀立在黄瓜上的画面,想起了那种“站着睡着了”的感觉。
他睁开眼,举枪,瞄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
他甚至没有去刻意对准三点一线,只是凭着一种感觉,一种枪就是胳膊的延伸的感觉,扣动了扳机。
“砰!”
一百五十米外,最左边的一个瓦罐,应声碎裂。
“好!”李云龙猛地一挥拳。
王根生没有停顿,拉动枪栓,退壳,上膛,再次举枪。
“砰!”
第二个瓦罐碎了。
“砰!”
“砰!”
“砰!”
连续五声枪响,五个瓦罐,全部化为碎片。
整个训练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王根生自己都愣住了,他看着手里的枪,又看了看远处的碎片,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以前枪法就好,可从来没这么稳过,从来没有过这种指哪打哪,心意合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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