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的卡车,是哼着小曲儿回来的。车还没进营地,他人就已经站在车斗里,扯着嗓子喊上了:“炊事班!给老子把锅烧热了!今儿个有贵客要来!”
孔捷正眼巴巴地守在团部土坡上,看见卡车回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下去。他一把拽住刚从车上跳下来的李云龙,压低了声音,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老李,我亲哥,怎么样?旅长没把你小子毙了吧?”
“毙了我?”李云龙一梗脖子,把胸脯拍得山响,“他舍得吗?我跟你说,老孔,旅长现在看我,比看他亲儿子还亲!拉着我的手,那是语重心长,说整个386旅的未来,就看咱们独立团了!”
赵刚跟在后头下了车,听着李云龙这没边儿的吹嘘,嘴角抽了抽,却罕见地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李云龙虽然把话说得离谱,但那意思,还真就八九不离十。
孔捷半信半疑,还想再问,远处山路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引擎轰鸣声。不是一辆,而是一长串。
“啥动静?”孔捷一愣。
李云龙却不说话,只是背着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摆出一副高人派头。
很快,三辆蒙着油布的卡车,在两队骑兵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独立团驻地。整个营地再次炸了锅,战士们好奇地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带队的,是旅部警卫连的连长,他跳下马,走到李云龙面前,一个标准的敬礼:“报告李团长!奉旅长命令,您要的东西,全部送到!另外,这是您要的人!”
他一挥手,最后一辆卡车的油布被掀开,二十多个穿着崭新军装、戴着眼镜、一脸书生气的年轻人,正拘谨地坐在车上,好奇又紧张地打量着这个尘土飞扬的营地。
孔捷的眼睛,先是落在那几个明显与众不同的“文化人”身上,随即,就被前两辆卡车上卸下来的东西给吸住了。
“哗啦——”油布扯下。
第一辆车上,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钢材。那种钢,孔捷在太原兵工厂见过,通体泛着青幽的光,是用来造炮管和关键枪械零件的特种钢。这玩意儿,在根据地比黄金还金贵,他孔二愣子想搞一根都得求爷爷告奶奶。可眼前,堆得像柴火一样。
第二辆车上,是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木箱。一个箱子在搬运时不小心磕开了角,从里面滚出一个用绒布包裹的东西。旅部警卫连长赶紧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孔捷眼尖,一眼就认出,那是一个鬼子炮兵用的炮队镜!完好无损!
孔捷的呼吸,瞬间就停了。他猛地扭过头,死死地盯着李云龙。
特种钢!光学仪器!还有二十个念过书的文化兵!
旅长这是把自己的心头肉,一块一块割下来,给李云龙下酒了啊!
“老李……”孔捷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团长说话,而是在仰望一座金山,“你……你到底跟旅长说了什么?”
“没什么。”李云龙轻描淡写地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就是跟他描绘了一下未来,谈了谈合作共赢。旅长高瞻远瞩,当场就决定,入股了。”
“入股……”孔捷嘴里咀嚼着这个新鲜词,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他觉得李云龙去的不是旅部,是龙潭虎穴,用的也不是嘴,是某种能勾魂的妖法。
就在这时,何雨柱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他没有看那些让人眼红的钢材,也没理会那些“文化兵”,而是径直走到了那堆木箱前。
他随手打开一个,从里面取出一具九二式步兵炮的观瞄镜。那东西在他手里,就像一个普通的玩具。他对着光看了看,又拆开后盖,用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里面的镜片组。
“成色不错,就是有些受潮,需要重新校准封装。”他放下观瞄镜,又拿起一个鬼子的望远镜,“这个可以直接拆,咱们需要的是里面的棱镜和镜片。”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那二十个“文化兵”的耳朵里。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鼓起勇气走上前,有些不确定地问:“报告首长,我们是旅长派来支援兵工建设的,请问……哪位是厂长?”
李云龙刚想开口,何雨柱却先回过了头,目光落在那年轻人身上,淡淡地开口:“我就是。你叫什么名字?念过什么书?”
那年轻人一愣,他设想过厂长可能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可能是个雷厉风行的军事干部,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锅灶气的“首长”。
“报告厂长!我叫周平,燕京大学物理系肄业。他们……他们也都是中学生。”周平有些结巴地回答,他感觉自己的大学文凭,在眼前这个人面前,好像有点不够看。
“物理系?”何雨柱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好。几何光学学得怎么样?”
“学……学过。”
“那就行。”何雨柱指着那堆光学仪器,又指了指旁边的窑洞,“你们二十个人,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所有能用的镜片和棱镜都给我拆下来,分类,测量曲率和焦距,登记造册。周平,你负责带队。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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